兄弟是用来报团取暖的,现在足够暖和了谁还会缠着对方一个被窝睡觉。
今天的月亮不是很圆,也没有以往亮,窗帘一拉,完美隔开了本就稀薄的月光。
孙千远刚睡过一觉,现在精神头上来了,枕着胳膊半响还没酝酿出睡意,他仰头,额头皱出了很多横纹,他往江迩那边看了一眼。
枕芯里的填充物只是稍有动弹都会发出动静,仿佛根本无法安安静静地观察别人。
隔着对角线,江迩也维持着和他一样的姿势,两人的视线似乎短暂交汇了,又纷纷移开目光。
孙千远闭紧眼睛,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那边发出一声不太明显的翻身动静,江迩的声随之传了过来。
“睡了吗?”
问这个做什么,不会还要拉着他讨论青大吧,孙千远倒是能说,不过他怕热火朝天说完,江迩去网上一搜搜出个驴唇不对马嘴的。
孙千远等了两秒钟才回。
“没呢,你怎么也不睡?”
“睡不着。”
不是找他谈大学的,孙千远舒了一口气,说:“我也是。”
然后又是一室静默。
江迩想先把今天晚上的事给孙千远打个预防针,用些什么“我帮你撩头发”,“我过去关窗户”,“你说梦话说什么我听不清才凑近一点”等等理由,反正他确实还没干出偷亲的事。
这样看来上面的理由也不算牵强。
但他又不想说,一来这样的理由等于将他打进了“不喜欢孙千远”的冷宫,再来他当时越凑越近,嘴唇也快要蹭到对方耳廓了。
欺骗孙千远的事他不是没干过,比如江平的事,他不仅骗了孙千远,甚至周边邻居乃至整个小区的人恐怕都被他骗过去了。
可现在谎言就到临口了他又吐不出来,总觉得这会让他的喜欢蒙上一层难以捉摸的雾。
他要强地想,我的喜欢没有那么拿不出手。
不知不觉地,从孙千远那边传来匀长安稳的呼吸声,对方似乎睡熟了,江迩轻轻撑起手臂,只能看见对方挺拔如小丘的鼻梁。
第二天一早,江迩是被孙千远叫起来的,他昨晚失眠,晕晕乎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短暂的时间也不影响他做一场梦。
梦里孙千远问自己喜不喜欢他,江迩说喜欢。对方笑了,又追问,那你怎么不和我说,江迩回他等有钱有底气了再说。说完他看见孙千远咯咯地笑了起来,说——
不用啊江迩,你的喜欢能值多少钱?
和前面毫不相干的一句话,毫无逻辑,但又是他惊醒后脑中对这场梦最清晰的一幕。
他坐在床上,久久回不过神。
“快点江迩,今天早读主任会转班。”
孙千远叼着牙刷从洗漱间探头,一句话被糊在牙膏沫中,只能依稀听见几个关键字。
时间紧迫,江迩抹了把脸应了一声就开始换衣服。
窗帘还没被拉开,冷白灯光下江迩的肌肤显现出玉一般的光泽,他脱到一半,蓝色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胳膊上不动了。
“可以转过去吗?”
孙千远没有观察别人脱衣服的癖好,听见这句话就准备缩回洗漱室了,但整个人缩回去前他想到什么,又在江迩不解的目光中回来了。
孙千远吐出了满嘴的牙膏沫,挑眉:“只准你看别人,不准别人看你?”
天道好轮回,回旋镖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江迩自己身上。
他也不再反驳,本着只要我换的够快你就看不清的心思继续了手中动作。
孙千远站在下面,仰着头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只见男生精壮的肌肉在动作间光影流转,灯光在毫无瑕疵的皮肤上滚了一圈,像是玉石雕就的。
孙千远欣赏一番,再抬头和江迩对上眼神,对方眉眼下耷,很是无奈,像是在问这样可以了吗。
他见好就收,叼着牙刷回了洗漱间,只是动作间一晃神的功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常年被虐打的人身上会如此光洁吗?
孙千远打了一机灵,再回神江迩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郑嘉今天回来?”
男生和他离得很近,周身散发着刚爬出被子未散的热气,他觉察到孙千远正在看他,垂头朝他投去一眼。
毫不设防的模样,让孙千远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内心太过阴暗。
被打本就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让伤疤留在自己身上也不是多么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