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再次回到宿舍,敏锐地发现有了什么变化,孙千远的那只泡沫拖鞋居然没好端端放在鞋架上,他找了一圈最后在江迩床边看见一抹熟悉的黄色。
郑嘉在家里调整修养了几天,身体好多了,今天赶在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请假回来收拾宿舍,上床换被褥时他瞄了一眼对面,发现孙千远那本总是压在枕头底下的英语三千五百词没了。
奇了怪了,他又去洗漱间逛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洗漱用品孤零零待在一个小角落,至于孙千远和江迩的则是摆在一起。
郑嘉啧了一声,伸手把自己的东西和江迩调换了一下位置。
什么原宿舍床板坏了,以他看来分明就是故意换宿舍挖墙角。
他之前真是瞎了眼,竟然以为他游戏打得好就对他放松警惕,现在真是引狼入室,孙千远那个呆傻的现在一定把他认成了狼外婆。
郑嘉冷笑一声,干坐回孙千远的椅子等着他回来,手边还有一箱他妈带来的各种水果,他分了分,没给江迩留下一个。
不对,这也不太行,如果被孙千远察觉出自己对他的敌意,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不大度的人。
思来想去,郑嘉觉得这有关大哥尊严的一战还是要放在别处,比如说这次的期末考,比如说在游戏里,他要处处比江迩高出一头,不愁孙千远看不见他。
说做就做,郑嘉掏出手机刷刷给自己又预约了几个寒假家教,家教老师都是他妈推给他的,几乎是郑嘉这边刚发送消息,对面的人就麻利地截屏转发。
两分钟后,他妈给他打过电话,问:“儿子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郑嘉刚要交代,门口传来咔哒一声,某人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轻手轻脚,鬼鬼祟祟。
孙千远今天没顾得上吃饭,听郑嘉说他这几天要搬回宿舍心口一缩,他的枕头还压在江迩被子下呢。
只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他探头张望,正好和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捂着手机瞪眼看他的郑嘉对上眼睛。
郑嘉现在已经不是寸头了,额前碎发被打理地井井有条,这个时节为了耍帅只穿了件皮衣外套。
晃着小腿歪斜头看他,孙千远无声地站直身体。
他干巴巴笑了声,伸手掩上卧室门,打招呼:“郑哥你,搬完了?”
郑嘉和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抬抬下巴问他:“刚收拾完,怎么回来这么早,没吃饭?”
“急着赶作业,江迩一会儿帮我带回来。”
他这样说,可是郑嘉视线游移一遭,没看出来他手上带着什么。
孙千远呼吸有些急促,胸腔不住起伏,一看就是跑回来的,他和对方坐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他有什么要紧的作业要这样赶。
郑嘉没戳破他的谎话,点点头把刚才重新分好的水果递给他,塑料袋里红红绿绿的。
“我妈叫我带的,这一兜是江迩的,你一会儿交给他吧,我洗漱完上床了。”
本就是在孙千远面前做做样子,当然要再经他手转送一下才能更加重印象了。
果不其然,孙千远表情顷刻间就带上了欣慰,钦佩等等一系列复杂神色。
郑嘉:“不用让他谢我。”
看看,听听,向他这样不计前嫌的善良小男生不多了,江迩一个双面人拿什么跟他比。
孙千远把水果放到江迩桌上,似乎是嘀咕了句什么。
夸人就大胆夸,郑嘉搔了下头发,扬声:“你说什么?”
孙千远迟疑两秒:“郑哥啊,江迩好像对芒果过敏。”
郑嘉:“……”
九中还是挺重视期末考的,考前三周都不会放假,最后一次放假的时候要把行李准备充分,到时候除非极特殊情况不给批假。
孙千远已经经历过高三一整年了,该掌握的知识点都差不多了,因此不是太紧张。
周六下午他被王小帅叫出去一起写作业,到了才发现郑嘉和江迩都在。
两人正握着手机,游戏打得火热,塞着耳机没发现多出一人。
王小帅听到声响从书本里抬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他喝了口咖啡,在桌面上敲了敲叫他坐下。
“要咖啡吗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
孙千远摇摇头,把书包放下,拉下外套拉链坐下,露出里面米白色的针织衫,屋子里开着空调很热,都有些要冒汗了。
他指指对面的两人,第一次见他们两个在没有他的参与下玩到一起。
王小帅:“我给你们一起发的消息,他俩先到了,郑哥叫学霸打着游戏等你。”
孙千远问:“你不是叫我们来写作业吗?”
王小帅无奈地一摊手,说:“他俩到了才说不想写,我觉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两位才过来。”
看我的面子?我哪有面子?
孙千远觉得王小帅说得真奇怪,不再搭理他,掏出文件夹看里面的范文,翻了几页做过密密麻麻重点标注的A4纸,他忍不住又抬眼看向对面。
自他来了江迩还没抬头看过他呢,是还在为那天自己没和他商量就把枕头搬走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