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什么来,孙千远愈发好奇了,手指戳了下,里面的麦麸居然动了下,塑料盒表面伸出了根细长的米色线状物。
朝着孙千远的方向动了两下,又缩回去了。
是虫子。
居然是虫子。
孙千远一时间头皮发麻,有些难以接受,但又克制不住好奇心,眼神愣是没从那上面移开。
典型的自讨苦吃。
等江迩叫他吃饭时,孙千远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苍白,像是被什么冲击到了。
江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问他:“看到什么了?”
孙千远指着桌上安静摆着的一盒面包虫,问:“你喜欢养这个吗?”声音发飘。
江迩勾头看去,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养这个是要喂给蜘蛛的。”
孙千远:“哈?”
“看,只要维持好温度和湿度,他们很容易活下来的。”
江迩拿镊子挑开椰土上的树皮,原本蜗居在下面的棕色蜘蛛立时活动起来。
眼见着就要攀着塑料盒的边角爬出来,又被江迩戳下去,顺手塞了一条刚碾碎头部的面包虫。
这条面包虫要比孙千远先前看到的大出许多,呈焦黄色,比起那只蜘蛛都长。
江迩在旁边道:“如果不杀死它,它会钻到椰土下面,之后说不定会出来把蜘蛛咬死。”
说完他就把盖子合上了,把盒子推回原处,填上了空缺。
孙千远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介绍的人是江迩他才忍着撒腿就跑的冲动听。
见江迩不打算再说什么,他才塌下肩膀,没刚才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了。
江迩注意到他的样子,问:“你很怕这些?”
孙千远在他面前不会撒谎,因为撒谎也没用,江迩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能力。
他老实地点点头,说:“是有些怕,我不太能接受虫子这类的东西。”
“这样啊。”
孙千远自认厨艺不差,能入口能填饱肚子,但没对比就没伤害,他在江迩这里第一次知道吃饭原来是种享受。
直到肚皮鼓起,有些发紧发疼才依依不舍撂下筷子。
“你做饭好好吃。”
桌上没有太复杂的菜品,但红红绿绿的摆盘看着很舒心。江迩扯了纸抹了嘴巴,撑着下巴看他,半响才道:“那就多来找我。”
现在这个阶段,再多也多不到哪去。高三时间紧张,半个月放一次假,两天假期还要至少空出半天完成作业。
孙千远跟在江迩屁股后面挤洗洁精擦盘子,又被江迩拎着手腕挤上一泵洗手液,眼神示意他把手洗干净。
收拾好一切到了下午一点,明天开学,孙千远原本的计划是回家做作业。江迩在这一点上跟他不同,他假期里从不会带作业回来,往往是在周一早早返校,按照课表赶作业。
这对孙千远来说太过刺激,连连摆手说自己做不到。
江迩有些好笑地看他,说:“之前上课睡觉不写作业的是谁?”
孙千远一时语塞,结结巴巴道:“只,只是语文课而已。”
最后江迩不知怎么的,跟着孙千远一块下了楼,手上还抓着一卷英语试卷,不是学校发的,白的泛蓝的纸张像是楼下打印店的产出。
孙千远放好桌子,趁江迩去楼上拿水杯的功夫扫了一眼。江迩估计是用照片直接打印的,一张卷子横向打在A4纸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糊在一起。
别说做了,就是看一眼孙千远都一阵心理不适。
江迩来也匆匆,一分钟不到就折返回来,顺了把椅子坐在了孙千远身边。
他们用的这张长桌就是之前吃饭的桌子,足够宽敞,坐下两个人小菜一碟,但怪就怪在,做英语周报的时候孙千远总是碰到对方。
孙千远挪了又挪,最后半条手臂都搁在了桌子下,再动卷子就要腾空了。
孙千远忍不住开口:“那个,江迩,能不能坐过去点。”
江迩正在做一篇完形填空,神色认真,闻言很快有了动作,很抱歉地挪了椅子,没发出一丝噪音。
“不好意思,这题有些恐怖,我有些怕。”
孙千远眼睁睁看着江迩把自己面前的卷子平移四十公分,自己这边是宽敞了,右手边能再坐下一个江迩,自己就差坐到江迩头上了。
他摁住仍有左移趋势的报纸,薄薄的纸因为两方拉力对峙,有要逝世的节奏。
孙千远:“太害怕的话就写别的吧,以你的成绩少做一篇完型也没事。”
江迩松了手,安静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错愕。
他突然觉得也没呢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