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欢和空意站在门口看着花轿远去,唢呐声渐渐变小,直至听不见。这难得的新鲜让寄宿在庵里的灾民们短暂地热闹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宁静。
“刚刚,素素姐姐在上香时好像在说,小娘,你赶紧去投胎吧。”斯有欢低低地对空意道,“你听见没有?”
空意眼睛一直红红的,她吸了吸鼻子:“嗯,她晚上说梦话,说她要嫁人了,让她小娘别担心,赶紧投胎。”
斯有欢毫无印象:“还有这事?”
“可不么,你在我左边磨牙,素素在我右边说梦话,不然你以为我最近为什么总睡角落那?”细看之下,空意眼下的确有些黑,“师父还说我最近有些肝火虚妄,让我莫要贪玩。”她真是冤枉死了。
“你们俩偷什么懒?功夫练了吗,书看了吗?”
惊跳起来的师姐妹二人立刻抱头鼠窜。
到了七月,第一茬的麦子要收,人手不够,庵里的人也要去村里帮忙,因为劳累也不回庵里直接歇在了村子里,庵里居然一下子显得有些空旷。
天气炎热,无境特意缩短了早课的时间,趁着日头不高的时候入了林子采药,不用人守着书房,三人一起出了门。斯有欢快乐地将一只山鸡藏进背篓下面,带回厨房拔毛放血,太久没有吃肉,她馋得直流口水。
无境对着满院子的香味只当自己鼻子堵了,空意和斯有欢蹲在灶间满头是汗,巴巴等着鸡汤煮好。放盐的时候斯有欢哎哟了一声:“没盐了。”
盐对无境来说是笔大花销,每年除了做咸菜的时候她会大手笔地多买一些,其余时候指望抠抠搜搜的无境及时买盐当然是痴人说梦。
斯有欢深知师父脾性,又觉得没有盐实在是可惜了这碗汤,她眼珠子一转:“我去地窖里拿点咸菜。”
空意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一手已经死死地扣住了斯有欢:“别!”
斯有欢半蹲不蹲地看她:“啊?”
空意咽了口口水:“师父知道你去地窖里偷菜,可能会罚你打扫旱厕。”
斯有欢的表情有片刻放空,但香气如洪水,翻滚着扑涌进她的鼻腔,不怕死的精神顽强地支棱了起来:“那我小心一点。”挪着身体就要蹿出去。
空意紧紧拉住她,正词穷瞄到无境出现的身影,松了口气:“师父回书房了,凑合吃吧。”
地窖入口在书房里,斯有欢唉声叹气地蹲下来,给自己和空意打扇子:“地窖入口怎么会放在书房呢?师父看书累了,来点咸菜?”
“以前就是这么修的,谁知道为什么。”空意将火熄灭,看着翻滚的热汤慢慢平息,给自己和斯有欢都装了一碗。
斯有欢心底还很是可惜:“我还想进去顺便偷摸点冰水出来,待会弄点冰镇凉水喝喝。我去年装冰的时候还想呢,今年一定要弄点冰镇梅子汤什么的。师姐,你喝过冰镇梅子汤吗?”酸酸甜甜的味道仿佛已经在嘴里了,斯有欢一时非常神往。
空意的眼珠子粘在了汤碗上一般,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