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境查了钱大郎的伤口,打开药箱一点点整理东西:“空余,你去看看骡子。”
斯有欢,五年制本科,硕博连读,硕士期间就有质量不错的论文,工作后更是一年一篇柳叶刀,是所在三甲最年轻的外科副主任,眼看就要把副字去掉的时候,哐当一下穿越到了这里,西医改学了中医,被半路认的师父叫去给一头骡子看病。
临时成了兽医的斯有欢眼睛亮起来,高兴得有点炸毛,甚至比当年第一次上手术台当主刀更兴奋,从药箱里拿了自己要用的东西就往外跑。
无境不放心地喊:“你小心骡子踢你!”若她看见斯有欢表情,恐怕会立刻担心斯有欢生吞骡子。
骡子看起来精神头还行,虽然站不起来,但叫得还挺响亮,一时半刻应该死不了。斯有欢心下稍安,先给自己净手,再给骡子消毒,想起师父的嘱咐,还对着骡子嘀嘀咕咕:“我可是来救你的,别踢我啊,不然给你腿卸了噢。”
空晴不放心,特意出来看看斯有欢是不是要人帮忙,一走近就听见这一句,顿时担心的目光又落到了骡子身上。她愣怔的功夫,斯有欢已经给骡子消好毒,血糊糊的肠子就被她拽在手里,一点一点看过去。
空晴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小退了半步,捂住了嘴,尽量让自己别出声,以免影响到斯有欢。斯有欢扯着骡子的肠子,一边跟骡子说话:“小伙子,你很幸运哟,肠子虽然流出来了,但没被划破。”她查完肠子,不甚在意地从伤口塞了回去,大概牵扯到哪里,骡子哀嚎了一声,腿抬了抬。
一直注意着的空晴立刻上前了一步,摆出了个保护的姿态。骡子的腿抬了一半,又放了回去。斯有欢身体往旁边一躲,见骡子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非常欣慰地摸了摸骡子:“孺子可教。”
身后的空晴捂着胸口,无声地长吁了口气。
“麻沸散我给你用了点。”斯有欢穿着线,利落地打了结,“不过不是太多,我师父一贯抠门,沸麻散又贵,给你用太多她会念叨我。一会我快一些,争取药效消失之前给你缝完。”
针线活是缝,伤口也是缝,空晴看来是一样的。刚才还要保护斯有欢的空晴发现自己开始同情骡子,斯有欢的针线活曾让她叹为观止,这骡子伤口,还不知道要被缝成什么样。
不过无论怎么说也是小师妹救了它的命,丑就丑点,一匹骡子,就算伤口好看,也是要拉磨的。空晴在心里为斯有欢开脱。
斯有欢手脚利落地起针抽线打结,这骡子颇通人性,居然一声不吭地躺着任由斯有欢缝合。
空晴在她背后看得不真切,她一会关心骡子的腿会不会抬起来准备踢人,一会又想着待会一定要看看斯有欢把骡子的肚子缝成了什么样子,万一太丑自己一定不要笑她。背后有脚步声,空晴抬头,见无境居然举着手就出来了。
“如何?”无境问。她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给钱大郎把所有的伤口缝好,确定人没事后赶紧出来看斯有欢。斯有欢居然在缝合,大吃一惊的无境立刻看骡子肚子上的伤口,居然对接正确,缝合平整,看起来……看起来比自己缝的还要好些。
原本打算接手的无境没吱声,安静地看着斯有欢手中的针刺入骡子的皮肉,这皮肉比人的更厚些,但她一针下去就能扎穿,利落地穿线出针打结。
无境承认,这样的手艺自己挑不出毛病来。
她和空晴两人一起看斯有将伤口缝完。斯有欢剪了最后一段,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下骡子缝合的伤口,不由满意地点点头:“医术高明!”
无境:“……”
空晴:“……”
起身转头的斯有欢看见站在身后静默无言的二人,献宝一般邀请:“师父,来看看我缝的怎么样?”她将无境拉到跟前,近距离观察,“师父,这是不是就叫名师出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