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个线,能不能给我一根?”斯有欢讨好地问。
“作何用?”
斯有欢一脸正经:“这是我,一个未来名满天下的神医,正式入门的第一天,我要将这个留作纪念。”
洗草药的两位师姐默默地看了过来,无声地注视着斯有欢。
无境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她强迫自己低下头去继续磨线,又怕斯有欢缠人的劲头,到底还是说了句:“随便。”
斯有欢快乐地拿了帕子将桑白线包起来,又找了个刀片坐在无境对面,居然也一起做起了桑白线。
空意将头凑近空晴:“小师妹好厉害。”
“嗯。”空晴点点头,“志向高远。”
“是敢吹牛。”空意纠正她,“我可不行。”她心里一直想做最厉害的拳师,可不谈她这副身体,就是没有体质柔弱,她再练也不敢跟人家说自己心里的愿望。斯有欢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未来天下第一,着实让空意羡慕。
旁人的想法或者目光,好像从来没有空余产生过影响。
忙活了一下午,做了有一个指头粗细的一捆桑白线。斯有欢跟着净白收拾的时候,问:“师父,我能学缝合吗?”
无境想起自己下午思索的那个问题:“血淋淋的,你不害怕?”别说一个闺秀,就是寻常女子,看见伤口也要别开脸去,别提还会遇到那些肠穿肚烂的。
“这有什么,我那天收拾兔子的时候,不也刨它肚子了么?”
“……”光明正大地在庙里对着师父说自己如何杀生,无境深觉,不管斯有欢是什么人,这么没眼力劲,被主母针对并不奇怪。
斯有欢求学心切,没意识到不对,非常积极地自荐:“我学东西很快的,师父,你信我!”
“你还想学什么?”无境问,话出口又觉得不对自己就收住了。斯有欢撑死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自己这么左试右探,又是何苦?
没料到斯有欢还真的在想,她道:“画符,驱邪。师父,弟子第一天来就看您驱邪,可厉害了,当下就很崇拜。”
无境这手驱邪的本事是从跑江湖的手里偷学来的,她心里自然清楚那是骗人。那天的情形她记得清楚,特意观察了斯有欢,哪有什么惊讶崇拜的模样。她随手晃着枝丫在斜阳下蹦跳的样子还在眼前,崇拜?满口胡话!
无境扭头就走,斯有欢茫然看着无境的背影,挠了挠头,又说错话了?不能啊,她顺毛撸的水平退步了?
空意看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斯有欢,感慨:“小师妹,你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小尼姑。”
于是斯有欢又问起下午那个问题:“大师姐,我那些师姐们,都去哪了?”她问过了无境,虽然没得到答案,但显然也不会受到责罚,胆子大上了许多。
空意没有无境的道行,闻言表情变得微妙。一旁绣花的空晴虽然没有抬头,可手上的针线却也停了,侧着头显然也在等空意的答案。
“你问这个真不怕讨打!”空意低头轻咳了声,避开斯有欢的目光,“你《穴位名录》背完吗?”
看出端倪的斯有欢配合地“呀”了声,从怀里抽出书:“我得赶紧背下来,师父还得考校呢!”
空晴觉得这俩人是在打什么哑谜,可她并不听得明白,只得低下头继续做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