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音上前问安,只见里面的人撩开帘子,露出一张端庄大气的秀丽面孔,真是燕王妃。
“快起来吧。”
燕王妃的目光落在季慈音身上,“那一日匆匆一别,还未曾谢过季二娘子。”
“多亏了你引来叛军,才没有让鹄儿被抓。”
燕王妃想起那晚哗然的宫变,仍心有余悸。
季慈音不卑不亢:“臣女不敢居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你的性子和柔之一模一样。”燕王妃微微一笑,亲切地道。
季婉,字柔之。
燕王妃又与另外几人寒暄一二,便放下帘子了,让她们几个自个叙话去了。
“我这次离京,恐怕以后再难有相见之日了。”
司马洛情绪低落,依依不舍地道。
六岁上京,离家十载,终于能回到父母身边了,但司马洛看着身边的闺中密友,却生出万千愁绪。
卢宁儿情绪最为外放,眼眶早已湿润了:“宜都,我舍不得你。”
司马洛强打起精神,打趣道:“我都还没哭,你怎么就哭鼻子了。”
卢宁儿抽抽搭搭地道:“我舍不得你啊。”
“双鸟暂时离分,必有重逢之日。”季慈音将卢宁儿搂进怀里安稳道,“终会再见的。”
永乐公主亦道:“从皇城到楚地信使快马加鞭不过五日,到时候咱们写信给宜都好了。”
众人围在卢宁儿身边安慰她,卢宁儿方才破涕为笑。
“我跟你们说一件事情,你们要为我保密。”
卢宁儿的眼眶微微泛红,眸子还流转着盈盈的水雾,说话还带着一点鼻音。
“我…要定亲了。”
说罢,卢宁儿低下头,有些害羞,让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司马洛最为激动,她晃着卢宁儿的肩膀,大喊道:“卢九娘,你怎么现在才说啊?!”
卢宁儿被晃的发晕,睨了一眼司马洛,娇娇地道:“就是因为你要走了,我才说的。”
“不然是打算婚事正式定下来才跟你们说的。”
“是哪家的郎君?”
卢宁儿瞥了眼一旁沉思的永乐公主,声音更加小声:“是荀六郎。”
季慈音若有所思,但也不算特别意外。
永乐公主回过神,笑着打趣:“那以后,我就要叫你表嫂了。”
卢宁儿整个脸蛋红扑扑的,羞得说不出来话。
司马洛道:如今我和宁儿都定亲了,还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婚事有没有着落呢。”
燕王妃在燕地为司马洛定了一门亲事,此次回去,便是为了待嫁。
季慈音经过这一波三折的婚事,早就看开了许多。
见好友关心此事,只是说:“看缘分罢了。”
卢宁儿撒娇道:“鸾儿,你快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季慈音大大方方地道:“我的夫婿要尊重我、体谅我,只有我一位妻子。”
她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却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只见卢宁儿喃喃道:“鸾儿,我真的……”
“我真的太崇拜你了!!”
卢宁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崇拜地看着季慈音。
“你简直就是侠女!”
季慈音被卢宁儿夸张的反应逗笑,她扫过司马洛与永乐公主的神情,前者若有所思,后者云淡风轻。
司马洛看向永乐公主,征询意见:“永乐,你觉得呢?”
永乐公主一笑而过,“只要鸾儿喜欢就好,我觉得不算数。”
司马洛不再问,只是怔怔出神。
“永乐,你呢你呢。”
卢宁儿凑到永乐公主面前,好奇的道。
想知道永乐公主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什么样子的。
永乐公主好笑地看了一眼卢宁儿,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嫁人。”
卢宁儿一脸惊讶:“真的吗?!”
永乐公主不屑,居高临下地道:“嫁人有什么好的,为一个臭男人相夫教子,他配吗?”
如果说季慈音的想法可能被认为是异想天开,那么永乐公主的想法简直是离经叛道,可让那些古板迂腐的儒生活活气晕过去。
卢宁儿面上带了犹豫:“可是…你是公主,是不用侍奉公婆、相夫教子的啊。”
永乐公主笑了:“那就单说一点,嫁人了总要生育子女的,是逃不过的。”
“哪怕我贵为公主,还是会死的。”
永乐公主的话离经叛道,却如醍醐灌顶,让季慈音明白自己内心最隐蔽最恐惧的地方。
她害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