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该喝药了。”
侍女三宝端上一碗色泽乌黑的药碗,恭敬地道。
中药的苦味浓重,单单闻一闻,就令人受不了,更何况是硬生生地把这一碗药喝掉。
“放这里吧,本宫等会喝。”
雎阳公主皱眉,鲜红的长甲点了点桌面,不情不愿地道。
“殿下,太医说要趁热喝,不然等凉了,药效就没那么好了。”
三宝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劝道。
“本宫说了等会喝就等会喝!”雎阳公主的神情一变,冷喝道。
“殿下息怒。”
三宝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将手中的药碗举过头顶,仍然执着地道:“请殿下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雎阳公主看着三宝半晌,沉默不语。
室内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紧绷,连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
就在这个时候,季慈音起身接过三宝手中的药碗,柔声地道:“你下去吧,我来服侍公主喝药。”
三宝看了一眼沉默的雎阳公主,这才退了出去。
季慈音轻轻搅拌汤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苦味,令人不禁眉头一皱。
“殿下,请喝药吧。”
季慈音舀了一勺药,恭敬地道。
“季二娘子为本宫亲侍汤药,辛苦你了。”
雎阳公主睨了眼季慈音,慢条斯理地道。
季慈音微微一笑,回答道:“能侍奉公主,是慈音之幸。”
雎阳公主看着季慈音放在她面前的汤勺,最终还是张开了唇。
季慈音耐心地一口一口喂药,雎阳公主就着她的服侍面不改色地将汤药喝完了。
“我听说季二娘子的父亲曾任润州刺史,离任时润州百姓夹道送万民伞挽留。”
雎阳公主漱了漱口,嘴中含着一个蜜饯说道。
提起父亲季默思的政绩,季慈音的脸上流露出骄傲之色。
“看来季大人是一个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好官啊。”
雎阳公主似笑非笑地道,话中似有深意。
“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此话一出,季慈音的眼睛瞬间瞪大,紧紧地盯着雎阳公主。
“殿下此话是何意?”
季慈音的脸上流露出迫切之色,想要知道雎阳公主何出此言。
雎阳公主不慌不忙地道:“宜州长史季默思与别驾卢彦从联名上奏,状告杭州刺史借职务之变大肆敛财,将整个江南东道变成卫家的一言堂。”
“正巧江南决堤,百姓死伤无数,陛下大怒。这份由尚书令亲自上表的奏折来的恰到好处,也正合心意。”
雎阳公主循循善诱,“这难道全然是巧合吗?”
雎阳公主看着季慈音,摇了摇头。“季二娘子聪明透顶,想必不用本宫明说。”
季慈音的手握拳,掐了掐手心的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父亲身为臣子,自然应当为陛下除奸邪、斥谗言,难道有人会因此怀恨在心吗?”
季慈音抬头看向雎阳公主,声音铿锵有力。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公主以为呢?”
季慈音的目光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倒映着雎阳公主的身影。
雎阳公主淡淡一笑,“季二娘子所言极是。”
“可是太子不是这么想的。”雎阳公主起身,背对着季慈音。“陛下已近知天命之年,待到他日归去,季大人恐怕会被卫家记恨上呢。”
雎阳公主的语气含笑,直言不讳。不像是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倒像是在谈论什么轻松的话题。
季慈音抿唇,对雎阳公主所说的一切心知肚明。
雎阳公主见季慈音沉默,缓缓说道:“本宫是陛下长女,太子胞姐,也有弄权朝野的能力。”
雎阳公主轻轻凑近季慈音耳边,吐出的热气拂过季慈音的脸颊。
“季二娘子,有没有兴趣与本宫做一个交易。”
季慈音抬眼,与雎阳公主对视,将她眼中的野心与欲望一览无余。
“臣女洗耳恭听。”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雎阳公主轻轻地道,如同恋人在耳畔的低语。“本宫想借你手中的晋王令一用。”
季慈音勾唇一笑,早已猜到了雎阳公主种种行为背后,最真实的目的。
她冷静地道:“公主殿下,可是想瞒天过海,将雪真法师救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