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来晚了,是你来早了。”
季慈音笑着道。
“永乐和宜都都已经进甘露殿里了,也不知道待会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甘露寺殿内只有皇室宗亲才能够进入,三藏法师就是在其中讲经,而在甘露门外讲经的则是由其他高僧轮流讲经。
“听说待会上台讲经的是雪真法师。”
卢宁儿附在季慈音耳边,略有些期待。
听到这个名字,季慈音心中一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雎阳公主那张艳丽的脸。
好巧不巧,雎阳公主就从远处走过来了。
季慈音和卢宁儿连忙向她请安,雎阳公主停下步伐。
“两位娘子,怎么在这儿呢,没去前头听法师们讲经吗?”
雎阳公主虽擦了一层厚厚的粉,但还是难掩憔悴,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这是季慈音印象中雎阳公主头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
雎阳公主从来都是光彩照人,就好像是繁华富贵的牡丹花。
“回殿下,讲经刚刚结束,我们就出来透透气。”
雎阳公主抿唇问道:“是哪位法师在此处讲经?”
“方才登台讲经是无相法师。”卢宁儿脱口而出,“等会儿好像是雪真法师。”
此言一出,季慈音就暗叫不好。
果然,雎阳公主神情微微一变,轻轻开口道:“般若,你去告诉皇后,我等会儿再进殿。”
回到甘露门,陛下特意命人真金打造的莲花宝座上,正端坐着一位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人。
众人已经安静下来,静静地注视着莲台上的僧人。
在阳光的照射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周身好像笼罩着一层佛光。
雎阳公主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抬起头远远地望着雪真法师。
季慈音站在雎阳公主的身后,看不见她的神情。
但是望着雎阳公主的背影,季慈音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悲伤。
雪真法师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落入众人的耳中。
他的视线落到了雎阳公主身上,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就移开了视线。
直到讲经结束,雪真法师都没有再看过来了。
然而雎阳公主神情中的疲惫一扫而空,而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看看雎阳公主的背影在台阶上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季慈音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听了一场经,怎么感觉雎阳公主更好看了?”
卢宁儿小声地嘟囔道,“真奇怪。”
季慈音看着卢宁儿困惑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是真的!”
卢宁儿以为季慈音不信,晃了晃季慈音的手臂,强调道。
季慈音颔首,笑着道:“好了,我当然信你。”
卢宁儿还是若有所思,喃喃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等她细想,季慈音就道:“咱们进去喝口茶,坐坐吧。”
因为站了太久,卢宁儿的腿早就有些酸痛了。
一想到还要站一天,她就连忙点头,和季慈音进偏殿歇息了。
甫一进去,就看到荀臻和沈昭正坐在一块闲聊。
卢宁儿迈步的动作一顿,讪讪一笑:“打扰了。”
说完,她低下头拉着季慈音正想要离开,就听见沈昭挽留的话。
“季娘子不如坐下吃盏茶再走吧。”
沈昭今日穿了一件天蓝色的圆领袍,与季慈音身上的颜色相配。
荀臻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落在了卢宁儿身上:“是啊,二位娘子何不进来喝口茶歇歇。”
话说到这个份上,卢宁儿只好转身走了进去,只是脸上明显不太乐意。
荀臻抬手,为季慈音和卢宁儿斟茶:“请品茶。”
“这是我从苏州带来的茶叶,二位娘子觉得如何?”
季慈音细细品了一口,惊奇地道:“好香的茶,叫什么?”
“当地的茶农把它叫作‘吓煞人香’。”
荀臻笑道,“季二娘子一开口,便说出了此茶最特别之处。”
卢宁儿坐在季慈音身边,面露疑惑:“这么香的茶叶,怎么不再取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
荀臻注视着卢宁儿,笑着道:“也有一个好听的叫法,叫做‘碧螺春’。”
“是前几日,伯父将它呈给陛下品尝,陛下亲自取的。”
卢宁儿点点头,又低下头默默地喝茶。
季慈音注意到卢宁儿情绪不高,在茶几底下拍拍她的手。
她正欲开口告辞,却见窗边忽然跳进一只黑影来,刚刚落地,就往季慈音怀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