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漆黑的银边袖袍中伸出,极致的白与黑构成一幅优雅画卷,存在感强烈地吸引着所有虫族的视线。
美中不足的是,这只手缺失了小指,仅存的四指呈现出畸形而怪异的美,居高临下地悬停在阿缇琉丝面前。
“黯黑的大地上,主的子民垂着脑袋平静地走着
万物在光明和宁静里向着深渊降落
夕阳沉寂
而神秘天国的甜蜜
永远留驻在我的心中。”
唱诗班低声吟咏着,幼童纯净空灵的声音如泠泠冷泉,在教堂中盈盈流淌。
阿缇琉丝目视着这只手,微微低头,鲜红的嘴唇在纤瘦的手背上一擦而过,他的脊背自始至终没有弯折,眼睫下垂,显出具有欺骗性的柔顺与虔诚。
这位残缺的枢机主教将冰冷精美的宝石胸针别在阿缇琉丝的胸口,阿缇琉丝无法透过黑沉沉的纱帽看到祂的表情,却依稀能猜到些许。
一定是充满了揶揄和戏谑。
少年时最离经叛道的好友,如今却成为了离神明最近的枢机主教,甚至得以亲手为自己佩戴成年胸针。
阿缇琉丝对暗号般地牵动唇角,他确信对方能看到这抹细小的弧度。
色泽漆黑,但从某些角度看去却又仿佛流淌着碎金的凤蝶胸针,既是厄喀德那家族成员的象征,也昭示了其种属是昳丽冷淡的蝶族。
所有例行仪式结束后,隆重盛大的成年礼齐聚九大选帝侯,是帝国今年最佳名利场,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间,阿缇琉丝见了无数张脸,手里那杯馥郁晶莹的酒却还剩大半。
他目送发小背对着所有灯红酒绿,融入漆黑的教宗,对其背影遥遥举杯。
直到兰因大公和罗萨蒂亚元帅一起走来,阿缇琉丝才有种自己确实重生的实感。
上一世直到死前,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雄父雌父了。
“阿摩,你雌父的侄子正好也在,你想见见么?”兰因大公关切地询问,在他心里今天刚成年的阿缇琉丝仍旧是幼崽,这些无谓的社交视后者心意而定。
罗萨蒂亚元帅补充道:“尼普顿现任族长,你最好去见一面。”
此时的阿缇琉丝即将从斯堤克斯帝国军事大学毕业,该校也被称为将军的摇篮,从成立之初起,几乎垄断所有高级军官。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列昂,他是纯粹从战场中走出的将军。
大学时,相比起列昂,另一个雌虫的名字对于阿缇琉丝而言更为熟悉。
谢默司·德瑞·尼普顿。
他是列昂的好友,而阿缇琉丝则在两个月前刚打破他留在大学里关于机甲微操的记录,这其中固然有雄虫精神力优势的因素,但也证明了阿缇琉丝的身体素质足够承受他自己的精神力。
上一世,阿缇琉丝并未接受雌父的提议,对于这位低调的族长,阿缇琉丝并不感兴趣,也因此直到和列昂结婚后,他才第一次见到谢默司。双方族中长辈本有意撮合的一对,也阴差阳错在十多年后才有正式交集。
看来这一次的见面,不会如前世那般残酷。
尚且显得年少的雄虫从容为自己添满美酒,无可挑剔地做了一个“请引见”的标准礼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