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十几个小时前。
目送着国王的队伍逐渐远去,盖伊昏昏沉沉的大脑逐渐清醒起来,昨夜的对话浮上心头——
“实不相瞒,近日城池周围常有阿拉伯小股骑兵劫掠,城中的骑士又被抽调大半……听闻您向来有冲锋陷阵之才,不知可否带兵相助?”
盖伊听到这位代理城主竟然主动求助,姿态还如此恭敬,先是自得了一番,可此举确实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无他,鲍德温四世除了一个象征性的头衔给他,调兵权是丝毫没有提起。再说,此事为何不直接和国王禀明?尽管他对鲍德温四世并不尊崇,可对他领兵征战的能力却是没有怀疑。思及此处,他也不遮掩,干脆问了出来。
“这……”瓦利德犹豫了一下,盖伊一眯眼睛,“怎么,这其中还有什么算计不成?”
“将军多虑了,这……实在是不愿让王上认为手下臣子无能……而且王上不知是否会为了这一点小事与阿拉伯人交恶……”瓦利德连忙开口说明,脸上的表情愁苦,又拿起杯盏一饮而尽。
盖伊松懈下来,心里嘲笑着他们的无能,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境地如今不是更残?他正想着推辞的理由,瓦利德却步步紧逼,
“……此举是为整座城池考虑,将军如此迟疑,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自然是……”可对上对方似带着些同情的眼神,加上几杯美酒入喉,要说出口的话一个反转,“自然是没有!等我清晨回营,就率军出发!”这话一出口,他便自觉失言,可想起一路上众人皆是冷眼相对,国王更是羞辱他似的分配一个运粮官的职位给他,内心窜起愤怒的火焰,猛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喝干,又重重地砸在桌上,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一闪而逝的笑容。
“来,给将军斟酒……”
……
昨夜佳人美酒,他答应的格外爽快。可今天回想起当时,盖伊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他和雷蒙德伯爵向来立场不同,只是前几日鲍德温四世厉行新法,他们作为贵族利益共同体,这才往来多了些,有什么理由求到自己头上呢?
这样的怀疑一闪而逝,已经决定率军出发,盖伊此刻满脑子都是自己摧枯拉朽般摧毁敌军的英姿,以及胜利后鲍德温四世诧异的眼神以及少不了的奖赏。而且此次只是剿灭小股游击队,不用多少兵力,在这几千骑兵中,他自信也能组织上百余人,他心气颇高,急着证明以少胜多的战役不止国王一个人会打。
心一横,盖伊回到帐中就开始召集人马,又拿出地图,标注着从瓦利德那里得到的敌军可能藏身的地点。
天色渐暗,盖伊带着一队近百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营。
几乎是他们一离开,附近的暗探飞奔而出,顺着山间小道向太巴列城而去,他们的任务,正是通报“盖伊叛逃”的消息。
……
“我说的对吗,瓦利德?”鲍德温四世已经回到主位坐下,单手撑头,目光垂着看向跪在地上的瓦利德。
“臣……臣不知道您的意思。”
“各位先入座吧,没有什么叛逃事件,今天的故事,应该换一个讲法。”
鲍德温四世和瓦利德无言对峙时,以太站起身,让惊疑不定的众人稍安勿躁。以太回身看向鲍德温四世,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知道王上大约不会自己开口了,略有些无奈地转过头,用平和的嗓音叙述起来,“大家都知道王上近日来推行新法,对封臣的要求有所提高,此次修建要塞,更是需要领主们的支持,可有些人却……”
另一边。
入夜光线减弱后,大漠中几乎连分辨方向都很困难,加之温度急剧下降,盖伊一行人的速度不得不放慢,此刻他脑海里也不想什么夜间奇袭了,只求能够找到敌军,以战斗力碾压过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