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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拉科斯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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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究竟是船体何处破损了,泛着白沫的浑浊石灰水涌上他们所在的低层甲板,已经没过了靴面,他能够明显感受到船体正朝着他所在的这一侧倾斜,因为未系牢的船帆耷拉下来几乎垂到他脸上。

约内斯突然想到在德累斯顿的庭院里,母亲和女仆正在晾洁白的被单,一条又一条,无穷无尽地隔开他和达芙涅。那时他们五岁,正在玩捉迷藏。时至深秋,德意志东北原野的土地已经干结冷硬了,覆盖着一层稀疏发黄的枯草。

母亲和女仆已经离去,这里只剩下他和看不见的姐妹。可他找不到她,十几条被单被东面高原吹来的寒风鼓动振响,犹如幽灵骑兵将男孩团团围住,令他感受到一种如在坟茔的无助孤独。

底舱的桨手已经全部逃走了,他们一定察觉得比他更早。而刚才他救起的那个人正抓着他一路狂奔冲向船尾,那里与另一艘船的距离最近,几个水手也在那里站在船舷上跳了出去,接着是一声滚落在甲板上的闷响与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看样子运气好的能降落在隔壁安全的船上。

仿佛吸入的是爆炸后的灼热气流,从鼻腔到气管与肺部全部烧起来报废了,被强行调动起来的四肢也由于呼吸得太急促太轻浅而越发沉重,简直像刚刚全副武装翻越了阿尔卑斯山。但是他只能跑,没有退路也没有停留的时间。约内斯感觉在极度紧张无措的情况下不论做什么都是折磨,相比之下骑枪比武简直是小孩子间的轻松游戏。

接着胸腹被冲力带得直直撞上了舷板挤压出了肺里所剩无几的空气,多亏了同伴拉住他才没有摔下去。

他眼前时而是一片漆黑时而是直视太阳时的爆盲,但耳朵还能正常运作,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外他听到了重物落入水中的“哗啦”一声,紧接着则是某人的惨叫。这时他才意识到最后两个水手没有成功跳到对面的船上——由于两条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缝隙越来越大——而是撞在舷板边缘后落入了水中,乳白色的高温石灰水烫伤露在外面的皮肤,灼烧脆弱的眼睛,让他们如同浸泡在鞣革场石灰池里的牛皮一样,毛发与皮肤生生剥离、浑身红肿起泡如重度晒伤,在挣扎中饮下灼伤食管和肠道的致命液体然后慢慢沉没在苍白的水面下。

“我们....我们爬到更高处,譬如桅杆上去!”气未喘匀,但尤里乌斯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些理智,扭头盯着他的同伴用拉丁语夹杂着一些最近记下的威尼斯航海术语说,边说边比划,“埃及人尚未收手,这里迟早被石灰水吞没.....倘若我们的船横向倾倒,桅杆便是最有可能够得到其他船只的所在。”

对方瞪大了眼,但在吃惊之下也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最后的生还机会,便带着他向更高处的桅杆上跑去,一动脚下便是一阵水声,靴子越发沉重,木阶的下部已经被淹没。

这条船撑不了多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固定好上桅杆的绳梯,将它拉直后用缆绳捆在笔直的桅杆上。由于船体的倾斜,贸然爬上去时它会叛逆地在空中左摇右晃以宣誓自己是独立于桅杆的存在(但依旧不能独立于海平面与重力,这没什么值得自豪的),直到让上面的人摔下来。

事后尤里乌斯对水手认真地说,“你先上,我第一次爬桅杆,如果出事倒挂在上面可能会影响到你。”

然而对方却回应以哈哈大笑,“你可真幽默.....我不会放任你摔死的,我会告诉你每一步踩在横木的哪个地方。以及,不熟练的人在前面爬才能被后面的人催得动作更快,有人殿后也会让你更加勇敢果决。老水手都是这样教我的。”

随后他马上给尤里乌斯示范了一下双手抓握的位置以及手肘和桅杆、绳梯之间的角度,就开始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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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多尔直接跟着前面的人从船舷上跳了下来(他现在有点麻木,或者说失魂落魄),然而团身落地时感觉腰椎疼得像断了一样,瞬间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颓然跌坐在三台投石机所在的浮台上。

“大人!”

一名眼生的法兰克士兵见他脸色惨白直冒冷汗急忙过去想把他搀扶起来。

但是根特领主竖起左手示意他不要有动作,仅用发抖的右臂撑着自己维持一个将要躺平的姿势,以阻止腰腹受力。他很清楚熬过片刻就好了,但这期间决不能有任何移动。

等到疼痛变得能够忍受,知觉重新回到四肢后,他突然意识自己和达芙涅的兄弟竟从此战开始就不在一条船上,“等等,尤里乌斯在哪里?”

自这趟旅途伊始,自己如有不适都是约内斯在照应,所以这次伊西多尔很快察觉到他竟然不在身边。

“霍亨索伦大人应该是在渡鸦号上,”那名士兵仿佛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那些匆忙登陆浮台的水手,拉住一个人就问渡鸦号的情况,未果,随后去拉第二个、第三个......

伊西多尔感觉冷汗贴着皮肤正在带走最后的温度。

真见鬼。约内斯不能出事。他们本应该在一条船上。他不应去找威尼斯的统帅去议定或者学习海战策略。他真是疯了。他才是该死的那个。

“渡鸦号!我就是那艘船上的桨手!”那个人一副激动到发狂的样子,“你知道吗?多亏我逃得早,船底的两块木板被石灰水泡得松动了,正好在我划桨的座位下面!”

支在甲板上的手肘终于麻了,伊西多尔任凭自己瘫倒下去。

这是他最沉重的命债。而且他和达芙涅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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