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皇帝曾说,整年过后再议此事,章暮实在不知他为何如此大庭广众说出,连忙俯身道:“臣不敢邀功,实因陛下福泽庇佑,臣才能一举拿下东洋。臣为陛下手中剑,臣之功,皆因陛下赐。臣现下所有,已超越臣原本之功绩。是以,臣无需陛下再行嘉奖!”
“侯爷功劳如此之大,还能不忘主,甚好!”方照道。
章暮道:“方大人说笑了,臣方才说了,臣之功劳皆是陛下福泽。”
崇明皇帝笑了下,命人端上一杯酒,章暮接过,崇明皇帝举起杯,章暮也举起,与之遥遥相撞,一同下肚。
“你既不肯要封赏,那年后,朕昭告天下,将东洋改为东州,划入怀珺的领地,如何?”
章暮看向姜合,姜合起身,眼中存了一丝含义,章暮看懂了,二人一同俯身道:“多谢父皇赐封地。”
“多谢陛下。”
崇明皇帝道:“朕给你封地,你万不可亲自前去,东州兵防,交与转玉就好。”
“是,多谢父皇,儿臣遵旨。”
崇明皇帝的道:“转玉,年后你抽出一月,前去东洋布置兵防。”
“臣领旨。”
声乐声起,殿内热闹依旧。
宴席散后,二人请旨回府,洗去一日污秽后,又双双躺在了床上。
因着今夜守夜,廊下灯未熄,章暮起身解了二人的衣裳,压在姜合身上,姜合看着章暮,摸了摸他的脸。
章暮本想动作,被姜合这一下摸的收了劲,一脸无辜地趴在了姜合颈间。姜合叹了口气,拉好被子盖着二人,轻轻地在章暮背上拍了拍。
许久后,姜合的手由拍变为了顺,“他今日未说将东州兵权给你,来日若是提起,转玉,你可要拒了。”
“我知。”章暮的声音有些闷,他将方从东洋回来时面见皇帝的事说了,随后又道:“不知陛下今日提及此事是何意,我总觉得,他与我不似刚回京那时一般了。”
傻子,皇帝从来就是一个心思,如今只是不屑再装了而已。
“别乱想,有我在。”姜合道。
“嗯。”
子时过半,一声声爆竹又起,新的一年来了。
客衣在外敲了敲门,姜合扬声让人进来。
客衣道:“殿下,宫中来人送来了皇上的赏赐,现下正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吧。”
“是。”
客衣退了出去,不多时又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人,那人手中端着一个银盘,行礼道:“殿下,皇上命我给您送来玲珑圆玉糕,请您与侯爷分食。”
玲珑圆玉糕还是司空絮做出的,这糕通体剔透,寓意极好,是专为头年成亲的皇子公主们备着的。
章暮起身,为姜合拉好衣裳,客衣掀起床帐,二人接过玉糕,吃了个干净。
“殿下,侯爷,陛下让奴才传话,吃下这玲珑圆玉糕,此生你二人便不可分离,一荣俱荣,呃,长长久久。”
姜合深知这后一句,他淡声道:“多谢父皇。”
“奴才告退。”
等人走后,漱过口,章暮重新将姜合压在身下,二人唇齿间溢出玉糕的香气,章暮道:“怀珺,这玉糕是娘娘的祝贺,年头吃着,往后都会好。”
明明心中压了那样多的事,还想着安慰他,姜合笑了下道:“嗯,会好的,母后在天上看着呢。”
二人相视一笑,章暮突然苦着脸道:“那我们还能——”
姜合哭笑不得,“你从前做的还少吗?玩出那些花样的时候,怎么不知羞?”
章暮笑了下,“也对。”
姜合被逼出一声呻吟,又被一声声爆竹压住了声音。
初一起早,二人先在府中拜过神位,姜合草草用了早膳,前去宫中与众人一同祭祖。
忙活了将近一日,黄昏时才回到侯府。
马车从后门进去,章暮正在后院等着他,二人去了殿中,正吃着晚膳呢,门口有人通传道司空越来了。
司空越一进屋,见二人用着晚膳呢,问道:“今日怎么用膳如此早?刚从宫中回来?”
“司空大人。”
“侯爷好。”
“是。”二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姜合问道:“舅舅可用膳了?让膳房重新做些吃食,您也用些吧。”
司空越摆摆手,“不必,家里做了晚膳,我来与你说些事便走了。”
“舅舅请来书房吧。”
章暮左右无事,也跟着去了书房。
客衣上完茶水,便退了出去,掩着门守在了外头。
姜合与司空越对视一眼,后者眼中并无异样,姜合稍稍安心,问道:“可是查到了?”
“整年宴时,我早早退走了,带人埋在了御史台狱外,临近宴会结束时,果真有人去了。”司空越道:“我早就派人灭了些灯,埋在暗处,也给董不生喂了些不能开口,不能动的药,预备偷听这人能说出什么话。”
“而后呢?”姜合问道,章暮也好奇得听着。
司空越道:“而后那人进了董不生的牢房,并未与其交谈,直接亮了兵刃,竟是要取他性命。董不生也吃了大惊,我们的人赶忙上前,将那人制服了,谁料那人口中藏着毒,直接服毒自尽了。”
章暮道:“谁放他进来的,大人可审过那人了?”
“审了。”司空越道:“那人半分骨气也无,交代了说是不知何人指使,只与那人通过信,我今日派人去找他说的那人,谁知竟找到了农村老妇身上,如此便是又断了线索。”
距他们从裘州拿回董不生,已近两年了。章暮挑挑眉道:“董不生身后之人藏得如此深,他要成什么事?”
“不知。”
姜合沉默片刻,“罢,也急不来,舅舅再派些人人去查吧。”
“好。”
司空越与姜合对视一眼,道:“你外祖还在家中等我用膳,我便先回去了,明日你们记得早些上门。”
“好,我送舅舅。”
三人起身,姜合道:“转玉,我想睡前吃些燕窝,你去看看膳房可还有吗?”
“好,你去送大人吧,我去看看。”
章暮最爱听姜合多吃,三人行过礼,他应了转身便往膳房走去。
他走远了,二人也往门口走去,司空越低声道:“我将那日你信上所写说与了董不生,他刚经历了刺杀,想是听进去了。今日午后,我去见他,他说想见你一面,说与你听。”
“好。”姜合应了,道:“这几日有些忙,想是无法前去,劳烦舅舅将他安置好,忙过这阵子我便去。”
刺杀未成,也无人回去报信,那背后之人定还会派人冒险前去杀了董不生,他们不得不防。
“我已将他安置在别处,且让与他体型相当之人前去原来的牢房冒充他,你可放心。”
“好。”
侯府门前,姜合道:“舅舅慢走。”
“怀珺,你万不可日日思量,明日早些去府中,爹也想你了。”
“我知,舅舅费心了。”
司空越翻身上马,与他告别之后,驾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