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死了的消息,隔天宫中就传遍了,菱嫔大哭一通,最后的指望也没了,临近年下又大正午的,便在自己宫中自缢了。
母子二人先后走了,留下一片烂摊子,临近整年出现这等事,崇明皇帝大怒,先是将二人的尸体直接扔去了乱葬岗,后又将菱嫔母家从上到下一把撸过去,朝中一族不过几日便销声匿迹了。
站队姜星的大臣,也被皇帝或轻或重的罚了一通,随后四处分散,又开始了新投奔。
姜合闭门谢客,一心只在侯府中等着章暮回来。
大年二十九,章暮与几个亲信快马加鞭,先行回了京。回京后,章暮并未往府中送信,而是先去了宫中与皇帝述职。
崇明皇帝摸着东洋的兵符,又看着跪在眼下,风尘仆仆的章暮,心里到底软了下。
“转玉,这一趟,辛苦你了。”
章暮道:“多谢陛下关心,都是臣应当做的。”
崇明皇帝闻言愣了下,摆摆手道:“起吧,你可回过侯府了?”
“回陛下,臣一入京便直接来宫中了,并未回去。”
“回去吧,怀珺日日担心着你。”崇明皇帝将兵符放在案上,“整年过后,朕再思量对你如何封赏。”
章暮颔首道:“陛下,臣已无官可封,俸禄也已够多了,实在不必再大肆封赏。臣之责,本就是为陛下镇守四方,扫荡敌人,臣不愿再受封。”
崇明皇帝深深地看着章暮,半晌,他道:“罢,此事还需与朝臣们商议,你先回府去吧,整年过后,再议。”
章暮也并未想一下劝动皇帝,他行礼后退出了殿中。
夜色笼罩,司空允与章暮在太平大街分别,一东一西各自回府,街上已无几人,很快章暮与章亭峥便勒马停在了侯府墙外,守在门外的人认出了二人,章暮连忙挥手,让他们不要出声。
“殿下可睡下了?”
亲兵上前道:“殿下刚用完膳,萝依姑娘与客衣去了正殿中,现下应当是在看草药。”
章暮点了下头。
院内传来萝依的声音,“殿下,那我先去调配方子了,让哥哥伺候着您早歇下吧。”
姜合站在廊下,轻点了下头。
萝依走远了,客衣道:“殿下,奴才服侍您歇下吧。”
姜合看着圆月,他叹道:“陪我去书房坐坐吧。”
现下还早,客衣闻言,跟着姜合往书房走去,姜合边走边想着章暮何时回京,是否须得再派人去东洋打探。
二人经过西南角时,听见咚的一声,似是有重物落地,客衣吓了一跳。
西南角种了些树,暗中看不清内里,风吹树梢,墙边的树影落在地上晃动,廊下灯影也摆荡着,夜虽不深,这声音也实在渗人。
客衣连忙用手护着姜合,大声唤人前去看看。廊下的亲兵连忙跑过去,看了一遭后,又一脸菜色地跑了回来。
“殿下。”亲兵站在廊下,“殿下亲自去看下吧,属下不敢动。”
姜合心头一跳,客衣不明所以,硬着胆子道:“殿下,奴才去看看。”
“不必。”姜合抬脚走下台阶,往角落走去。客衣在旁紧护着,生怕有什么危险。
越是靠近,姜合心头的声响越是大。
月色如银光,披散在角落,也笼罩了那人一身。那人坐在草丛中,手中捏着根枯草,朝他笑着。
众人看见这从天而降的侯爷,皆是大吃一惊。姜合鼻子一酸,身旁的客衣还未发现异样,隔了大老远的章暮连忙起身跑到姜合身前,抱住了他。
“怎么了?”章暮低头看着姜合,晃了晃他道:“难不成许久不见,不认得夫君了?”
许久不被他这样抱着,姜合感受着胸膛相贴的热意,伸手搂住了章暮的脖子。
“可总算回来了。”姜合嗡嗡地出声。
章暮心里一疼,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往屋中走去。
萝依听见动静跑了出来,站在门前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合不拢嘴。
一院子人看着,姜合鼻尖蹭了蹭章暮的颈侧,道:“放我下来吧。”
他比料想的回来得早了两天,想也是快马加鞭,一路不停跑回来的。
“抱你的力气我有的是。”章暮嘟囔道:“你这几日定是没好好用膳,比我走时轻多了。”
“才没有。”姜合动了下手臂,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二人走进了屋内,客衣为二人掩上门,吩咐着人准备膳食和沐浴所用。屋外恢复安静,屋内,章暮俯身把姜合放了下来,他领口随着低头的动作微开,一股血腥气传了出来。
姜合一惊,站起身把章暮推得坐下,动手就扯他的衣服。
章暮手臂往后一撑,任由着姜合动作,口中还乱说着:“这么着急,殿下可是太想我了?”
姜合费力将他那黑衣解开,章暮的胸膛被大片白布缠着,有些伤处隐隐渗出了血,姜合闭了闭眼,抓着他衣衫的手攥紧了些。
章暮察觉出姜合的不对劲,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这……”看着姜合红着的眼眶,章暮前倾着贴着姜合的唇道:“无事,只是皮肉伤,路上颠簸撕裂了而已,明日便好了。”
“章转玉!”姜合退开点,咬牙道:“是不是……!你才知道疼!”
见他真的生气了,章暮连忙前倾将人抱住了,“不是,我故意留着这伤,等着回来让殿下看了心疼呢。”
姜合吐出口气,并未理他,“来人,唤萝依拿些伤药进来。”
“是。”
外屋下人走后,章暮扬首咬住了姜合的唇。
姜合顾及着他的伤口,顺从的张开口,任着章暮闯入。章暮的唇上有些干裂,姜合轻轻地含住那裂口,津液浸润,二人唇间厮磨的发红。
门外有人敲门,萝依的声音传了进来,姜合轻轻推开章暮,“一会儿再与你算账。”
“好——”
章暮无奈笑了下,手臂滑下去,搂着姜合的腰。
“进来吧。”
萝依一进来便看见二人相贴的场面,她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上前看章暮的伤口。
一圈圈白布落地,伤口逐渐显示出来,现下已经不流血了,有的伤处也已结痂,看得出都是皮外伤。
“无事,只是皮外伤。”萝依松开章暮的衣裳,将手中的药搁在桌子上,给章暮把了脉后道:“胸前伤处一日五次地涂着药,内里有些亏损,明日起我便给他们熬补药,一月就能补回来。”
姜合揪着的心稍稍放下,章暮揪着萝依的话头问道:“他们?除了我还有谁?”
萝依红了大脸,姜合笑了下,道:“早些歇着吧,明日熬好了药记得送来。”
“我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