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凯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温和地说，"每个人都是这样学起的。赫米拉那里的练习墨水是特制的，浓度低一些，不会浪费。"

“好的。”艾莉亚点头，她也想尽快提高自己的符文知识，这也可以用在她最擅长的制皮上。

“对了，那珊德拉擅长什么符文？”

“珊德拉…”凯顿了顿，“她有些不一样，比起符文，她更擅长使用幻术，也就是魔法天赋的一种。”

“魔法天赋？”听到这艾莉亚更加感兴趣了，她的冰霜天赋也是其中一种么？“那是什么，能跟我详细讲讲么？” 她微微提高声音，故作天真地歪了歪头，试图掩饰自己突然的紧张。

凯噗嗤一声笑了，这和平时的她太不像了。艾莉亚看着那双蓝绿色眼睛里的一丝揶揄，莫名有些恼了——这个人，好像什么都能看穿的样子。

“不如，”凯慢条斯理地说，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艾莉亚注意到他的眼睛这时更偏向于纯粹的深邃的绿色，“你给我泡杯奶茶，我们好好聊聊？”

艾莉亚抿了抿嘴，还是起身走向帐篷。既然有求于人，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她取出热砂壶，往里面放了些茶叶，又接了些雪水在篝火上烧开。茶香很快弥漫开来，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暖了几分。

凯配合地娓娓道来："你知道的，符文像是一把精心打造的钥匙，帮我们解锁锁在冰霜矿石里的能量。与符文体系不同，魔法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不需要借助矿石。符文人人都能通过学习掌握，但天赋魔法却十分罕见，需要资质。大致可以分为几类：比如，元素系的能力者可以操控火焰、风暴或流水；自然系的能力者则能与动植物沟通，甚至具备治愈的能力；还有一些特殊的天赋，比如预知能力或者空间魔法，但更加罕见。"

这时茶香彻底弥漫，艾莉亚往壶中加入了刚从山羊牧场换的鲜奶和两颗方糖。突然想到，她这个一本正经的老板酷爱吃糖，她又往里面多丢了两颗。

见此，凯欣赏地点了点头，"不过，议会对魔法的监管比符文严格多了，由魔法管理总署——主要是下属的法师管理司与禁限魔法管理司——负责管理。所有天赋者都必须接受评级并登记在册，定期接受能力评估。"他突然看向艾莉亚，“尤其有些罕见的魔法天赋，比如跟冰雪、寒冷相关的，被视作被深渊污染的能力，要进行更加严格的管控。”

艾莉亚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深渊污染？又是这个词。就因为能听懂冰雪的低语，就要被当作是被污染的存在么？她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

凯的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不过议会的规矩么，"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就跟那些关卡的盘查一样，有规矩，就有钻空子的人。"热气氤氲中，他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商队走南闯北，见多了'违禁品'，也见多了各种躲过盘查的方法。这世道啊，总得在规矩里找到生存之道。"

他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说起来，这红茶的火候掌握得刚好，看来赫米拉这些天没少教你。"

她抬眼看向他，对方正悠然自得地啜着奶茶，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稀松平常。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警惕他的敏锐？感激他的体贴？

但最终，她还是放松了紧绷的肩膀，任由唇角微微翘起。"说起这个，"她轻声说，"赫米拉确实教了我不少泡茶的技巧。"她顿了顿，补充道："包括怎么把茶泡得足够甜。"

凯愉快地笑出声来，又饮了一口甜腻的奶茶，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看来你学得很好。"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发现珊德拉果然还没回来。艾莉亚掀开厚重的毛毯钻进被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贴身携带的笔记本。今晚与凯的对话里暗藏的信息，让她心绪难平。

下意识地翻开许久没有动静的笔记，手指触碰之间，冰凉的触觉处，一道微弱的银蓝色光芒突然从纸面流淌开来。难道？她屏住呼吸，看着一行行文字像溪流般缓缓浮现:

“狂暴之行

恐惧之心

从纯净里生

往纯净里去”

她反复默念着这些字句，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仍在发光的文字。渐渐地，光芒消退了，但字迹清晰地留在了纸上。

这是第三个了。艾莉亚靠在帐篷的支柱上，回想起前两个谜题——第一个出现在她即将深入矿坑之前，引导她发现了冰晶蝶幼虫的奥秘；第二个则指引她目睹了霜晶兽的冰上之舞，在那张神秘地图的帮助下，她才能离开寒铁镇。

——母亲的笔记从不会无缘无故地显现新的内容。这个深夜突然出现的谜题，一定是在预示着什么。她想起明天的雪狼谷之行，一种预感在心头升起——这次狩猎也许没有大家想象的那般简单。

帐篷门帘被轻轻掀开，珊德拉优雅的身影滑了进来。远处传来守夜的托伦和布鲁交接的低语。艾莉亚将笔记轻轻塞回贴身的暗袋，在黑暗中久久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