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简直想给自己一掌——人家刚刚替你解决了问题,现在质问算怎么回事?就算的确怀疑过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啊!
纪行云喃喃道:“难道……我在师姐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江清月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难不成说“对啊我从重生的第二天就怀疑你了”——这不是往人心窝子上扎吗?
江清月反复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沉默落在纪行云眼里便成了默认,他轻轻扯了一下唇角,低下眼帘:“既然师姐这样不相信我,我便离师姐远些吧,免得师姐还要提防着我。”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江清月感觉自己心里有块地方被密密地堵住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时,前方传来魏音尘的喊声:“你们过来看!”
江清月如蒙大赦,赶忙跑过去。
魏音尘此刻站在一个棚子前,她身后的凳子上坐着一个腰背佝偻的老人,面前还摆着一个大瓷碗,里面盛着半碗汤水,上面还沉浮着一些囫囵个的物体,看不出是什么。
进了西庄镇,除了方才遇到的几名散修外,她们还没见到过其他活人,难不成这人是村民?
魏音尘对她摇摇头:“这不是村民,只是个纸扎人。”
纸扎人?
江清月仔细看去——这人背对她们坐着,身上穿的是一套花色暗淡的短衫,但无论是布料还是做工都与真人服饰相仿,从背后看过去,就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婆婆。
可转到正面一瞧——尽管她做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纸人面色惨白无比,眼眶处被挖出两个黑黑的大洞,脸颊上晕着两团红,若不是它坐在凳子上的身躯僵直无比,江清月还以为是雁府的小翠跑到这里来了!
“故弄玄虚。”魏音尘面上表情不变,扬手挥过去,那纸人立刻歪倒在地。
下一瞬,她们没等到纸扎人活过来作妖,反而听到一声惊呼:“你……你们做什么?!”
棚子旁边的屋门猛地打开,一个老婆婆从里面走出,她身体躬得像虾米,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抬手便往几人身上招呼:“哎呦喂!我刚扎的纸人!你把它肩膀都拍塌……塌下去了!你赔我你赔我!”
——嘿,西庄镇还真有活人!
不对,看起来好像是要打她们!
江清月急忙扯着魏音尘向后,避开擀面杖。瞧她一下不中还要再打,生怕那老婆婆给自己气出好歹,忙道:“您这是怎么了?这纸扎人是您的?”
老婆婆气喘吁吁:“你们弄坏了我的纸人,要……要赔我一个!”
“赔,我们肯定赔!”江清月对其他两人使眼色,“我们三个都会做,到时候赔你三个纸人好不好?”
纪行云正站在她身后,此刻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他轻轻点了点头,认可了江清月的话。
魏音尘则看看自己的手,表情呆愣且迷惑。
“好啊……好,”老婆婆浑浊的眼珠落在江清月的脸上,慢慢道:“不过我只,只……只要一个就够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多。”
江清月道:“那几个就当我们送您的,不过您能和我们讲讲西庄镇的故事吗,我听说西庄镇之前很繁华,为何如今会变得这么苍凉呢?”
“听故事?那你……你可就找对人了,再没人比我更会讲故事,”老婆婆侧身让开一道门缝,“跟……跟我进来吧。”
屋子不大,过道上堆满了各种丧葬用品,满得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不过被打扫的很干净。
几人在小桌边坐下,老婆婆颤颤巍巍地给他们端来三个大瓷碗:“来者是客,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碗里浮沉着七八颗馄饨,薄薄的面皮被煮得半透明,在浓稠面汤的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格外可口。
江清月搅了搅汤勺,总算明白纸扎人面前那碗东西是什么了。
不过,纸人也要吃东西吗?
老婆婆似是极不放心,再三确认:“你们真的会帮我扎纸人吧?”
在座的几人中——魏音尘只会舞刀弄剑做不来这么精细的活、至于纪行云……她现在还拿不准他现在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咬了咬牙:“放心吧,肯定的!”
——实在不行她就一人做三个!
得了承诺,老婆婆开始慢慢地讲。从她的话中,江清月总算窥见了西庄镇一点黑暗的真相。
西庄镇原本是个极其繁华的小城,人流来往络绎不绝,每日街上都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