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被抄录、很少离开京城,也许是因为翻译它们的人是惟净大师。宋太宗赵光义曾在太平兴国八年颁下诏令,选择了五十名少年人学习梵文,学成之后任译笔受;而这五十人中,才华最为卓著的便是惟净,他在众少年中脱颖而出,赵太宗对他很是器重,大中祥符二年赐“朝散大夫光禄卿”。惟净从此专心担任翻译佛经的工作,号光梵大师。
光梵大师惟净,俗家姓李,正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从子。
……
“你抄写后,可以带去秦凤。”神宗唤回了新荆的思绪,道,“朕也有一份手诏,需要你一并带去。王韶虽受查,但不应耽误开边;蕃部内乱,难道不是招抚的机会?!让他自己好好琢磨!”
新荆忍不住又笑。这手诏看似是对王韶的批评不满,实际上是对李师中等人的敲边鼓。这一次王韶招抚蕃部的进程迟缓,可以说有李师中等人刻意阻碍的成分;如果神宗这手诏下去之后,王韶的工作仍无法开展,挨批的将是李师中他们了。
神宗:“你在笑什么!”
“臣失礼了。”新荆低下头,“臣看陛下气色很好,想我大宋福祚绵延,故有此感。”
神宗摆了摆手。他今天准备了三件事,一是佛经,二是手诏。第三个东西,就没那么好找理由给出去。无论怎么给,都显得刻意。
新荆悄悄抬起眼,察言观色,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神宗看了他一眼,道,决定不再费力气找其他缘由。他从那堆奏章旁拿起一个匣子,递到新荆手上,道:“给你了。”
新荆打开一看,是个头盔。
新荆抬起头:“给王韶的?”
神宗:“——你敢给他试试?!”
新荆一愣,意识到皇帝赐了个头盔给身为文官的自己。问题是他又不上战场,这东西的象征性可能多于实用性。
他又低头看了看,发现这是个做工极精湛的冷锻盔,原本似乎有盔顶装饰,摘除后,仍保留了表面的花纹。内衬做得也好,衬里还是绸缎的。
这什么意思。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不想了,上前谢恩,领了。
神宗这边则一点都不想解释。他答应了新荆回到秦凤,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何况是皇帝;但横山的战报让他心绪不宁,本想着从库中调个软甲给这位臣子,但他自己登基后不久,曾披甲戴盔,前往慈寿宫向太皇太后请安,表示自己对抗辽国的决心;曹太后认为皇帝不该如此,年轻的神宗受了挫,那套盔甲就此收了起来;而宫中库藏的盔甲调用,他虽然可以下令,却会留下记录,于是神宗派人将自己当年那套盔甲的头盔取来,单独交给工匠,去除了装饰,更换了内衬,装到了这匣子中。
如果用不上,那是最好;如果用得上,这就是能救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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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旁踏入兄长的房中。王雱正在屋内等着他,而这种情形,似乎是前段时间兄弟二人对峙的重现。
王雱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聊一聊。”
王旁不由得皱眉。他虽然不及兄长才华卓越,但也不傻。这算什么聊一聊的气氛?兄长决定了一些事,要告诉弟弟罢了。
“如果哥哥是为了新荆新中允,那大可不必跟我再说了。”王旁的语气冷硬,“我觉得我已经谈得很明白了。”
“上次你说了你想说的,这次该换我了。”王雱道,“新荆虽然不是临川王氏族人,跟你我并不是真正的兄弟,但外面的人都以兄弟关系来看待我们,这样有什么不好?”
王旁眉头紧皱:“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说,”王雱道,“你不必再私下里调查他了。从今天起我会以兄长的身份去他房间睡。”
他看到王旁的表情,不由得安慰道:“如果我知道了什么,我也会告诉你!你信任那些你委派开展调查的外人,难道不信任你自己的哥哥?没有什么比在新荆身边了解到得更多,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