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唐捐心血来潮从行李箱里翻出那副蓝光眼镜,戴上后在镜子里看了半晌,戚柏舟的话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也让他想起一个细节,卓恩在一次酒会中问过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当时比电线杆还直,脱口而出当然是女人啊。
上次在御宴吃饭,卓恩竟然八卦起他跟张万尧的恋爱细节,问是谁先告的白,他俩瞬间沉默,张万尧的脸更黑。
到目前为止,他俩都没谈过喜欢,更没谈过爱,就算确定关系也没一个准确的时间,如果硬要算,那就当张万尧承认当唐捐是爱人那一天吧。
那天是六月十八号,农历五月二十四,父亲节。
临睡觉前,唐捐给萧颜打了电话,问言媚今天回去情况怎么样,萧颜说情况很不好,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让进,说谁敢进来她就咬舌自尽。
唐捐问是不是因为他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言媚才情绪这么激动的,
萧颜问他说了啥,他如实说。
萧颜那边叹了口气,说不怪他,言媚的外婆年初从门口的台阶上摔了,落了个半身不遂,整日在床上躺着,她舅舅舅妈在照顾,那时她刚发病没多久,家里人就没告诉她。
听言荣说,外婆最近食欲下降的厉害,估计撑不了多久,嘴里一直念叨着阿媚,可她现在这种情况,没人敢跟她说。
唐捐说他来,总要见最后一面的,不然以后她清醒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萧颜问他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唐捐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年前她没有跟母亲好好说再见,现在有机会见外婆,不该留下遗憾。
萧颜说看言魅情况吧,如果情绪持续低落,还是最好不要告诉她。
唐捐坚持己见,说我们没有权利替言魅做决定。
萧颜那边没再说话。
这一晚,唐捐梦到了父亲,醒来时鸭绒抱枕上一片泪痕。
周六窝在床脚,把他的被子死死压着,他刚抬脚,小家伙就摇着尾巴过来求摸摸,他揉揉眼窝,抓了抓它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就听见两声怒吼。
要吃饭,要去遛弯儿。
唐捐光脚下床,给周六的碗里添满粮,又放了几粒卵磷脂跟营养片,水碗里倒了些漱口水,齐活儿,周六闷头就是干,他去洗刷刷。
等小家伙吃完,唐捐带它去遛弯儿,顺带填饱肚子,薛叔见了周六稀罕的不得了,说有日子没见了,还以为把它送人了。
唐捐说放在他师父那,薛叔说祁老是得有个伴儿,这小家伙就挺好。
唐捐开口想解释,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吃完饭,唐捐打包了一份炒肝儿给祁老带过去,门口停了辆白色的古斯特,唐捐眉心一挑,推开了门。
周六从他手里挣脱摇着尾巴就往屋子里跑,围着祁老的脚边汪汪直叫,坐在沙发上的俩人往院子里看,一个是祁鸣宣,一个,唐捐不认识。
“小猫儿。”
唐捐提了东西往屋里走,看了眼满桌子的营养品,问祁老吃了没。
祁老两手乱摸,唐捐把脑袋蹭了过去,喵呜一声。
“唐捐来了。”祁鸣宣先开的口,他身边的男人一直盯着唐捐看,眼尾上挑,巴掌脸,樱桃嘴,眉宇间一股阴柔之气。
唐捐“嗯”了一声,说他带了炒肝儿,问祁老吃了没。
祁老说鸣宣一早带了桂花酥来,他吃了两块,又喝了茶,饱了。
唐捐说他把炒肝儿放冰箱,中午吃,祁老说好。
唐捐说他先上去了,让他们慢聊。
唐捐刚转身,祁鸣宣就叫住了他。
唐捐深呼一口气转身,语气不咸不淡:“祁老板有何吩咐啊?”
“我们戏团下个月去伦敦演出,想带舅舅一起故地重游,父亲也想跟他唠唠家常。”祁鸣宣面带微笑,说得坦然。
唐捐想都没想,说不行。
“为什么?舅舅现在情况稳定,去年还在长白山待了那么久,唐捐,我只是通知你,不是要跟你商量,你只是舅舅的徒弟,你没资格替他做决定。”祁鸣宣瞬间收起笑脸,身边的男人不停扯他袖口,他当没看见。
唐捐心上挨了一刀,眼神从祁鸣宣身上掠过,看着祁老:“师父,你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