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姨进门前冲张万尧挥了挥手,张万尧冲她点了下头。
唐捐还是立在原地不动,张万尧走过来拍他的后脑勺:“该走了。”
唐捐脖子顿时一紧,抬头时眼神变得犀利:“有话不能好好说,干嘛老动手动脚?”
张万尧听了更加变本加厉,直接揽过他的脖子,没两步就把他推进了副驾驶,冲一旁看戏的钟鸣说,走了。
钟鸣让他慢点开,他回要得。
第一次见老东西开车,唐捐系好安全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开慢点。
张万尧单手左打方向盘,拐上下山的路,车速30,唐捐见还算稳当,抽回刚刚一直抓着头顶把手的右手,撑在车窗上。
“你最近都在查什么,我发你邮件也不看,电话也不回。”车子驶上大道,唐捐扯着脸开始控诉。
“宋城都跟你说什么了?”手机来了电话,张万尧随手一划,按了挂键。
唐捐一瞬间冷脸:“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查的东西开庭前自然会跟你说,现在知道了会扰乱你的辩护思路,宋城跟钟岐关系密切,他的证词很重要,说吧,都查到什么了?”
唐捐咬咬牙,合着我查出来的东西就不会影响你的辩护思路了呗,双标老貔貅。
“钟岐看穿了他加入参天会的目的,估计给他下了安眠药,然后自己去了操场,才跟陈亦君那伙人发生了冲突。”
“什么目的?”
唐捐咽了口唾沫,说宋城没说。
“他想杀了陈亦君。”
唐捐腹语,知道还问,神经病,嘴上换了词:“你想象力够丰富的。”
“想杀他的人很多,包括那个姓叶的。”
张万尧突然一个急刹车,唐捐身子猛地向前一倾,他下意识闭眼,带有老茧的掌心贴着他额头,把他往后一推,摁回了座椅。
等他再睁眼时,那双布满老茧的掌心就离开了,此时正是红灯,交警叔叔拦下一位刚刚闯红灯的黑色玛莎拉蒂,车主正在打电话摇人,唐捐开了窗吃瓜,好像还无证驾驶,大声咆哮,老子就是没带,你能把老子怎么着。
警察叔叔让他下来说,男人打开窗给了警察一拳,随后“嗡”的一声扬长而去。
唐捐路过时,警察叔叔正在打电话,中山四路,拦截。
“咻”的一声,车窗自己关上,唐捐抱着胳膊往座椅上一靠,闭上了眼。
一周后,钟岐案开庭,全网直播,刚上线就引来一千多万人观看,冯院居于审判席主位,左右两边一男一女两位法官,坐在公诉席上的除了厉卿和他的助理,还有陈盛跟一名男律师。
唐捐盯着人看了好半天,黑色律师袍,大背头,国字脸,眼袋很重,脸颊肌肉松弛,张万尧说他叫邵棠,其父邵赟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代律师,师从著名的法学家,西南政法大学第一任校长袁佑民,创办重庆第一家律所,邵氏律所,开业时只有三名律师,如今三千多,律所遍布全国。
唐捐问北京怎么没有,张万说因为北京有尧庭,邵赟01年去北京考察过,唐捐说他才不信,01年尧庭规模并不大,也就五位律师,张万尧说爱信不信。
钟岐在一名法警的带领下坐在被告席,钟鸣屁股抬起,眼巴巴望着,嘴里嘟囔,怎么瘦了这么多,里面不给他饭吃吗?
唐捐猜到他会这么说,解释说里面有专门的营养师给他们搭配饭菜,是钟岐吃的少。
钟鸣叹了一口气,眼神还是落在钟岐身上,说他从小就犟,一不开心吃的就少,怎么哄都哄不好,一直都这么瘦。
唐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钟鸣点头。
“别聊了,听法官说话。”
张万尧那低沉的声音飘了过来,唐捐深呼一口气,拿出前天跟老东西整理了一晚上的辩护资料,从举证到质证,针对相关法律问题做了一系列预案,中间张万尧还客串了一把公诉人,唐捐针对他提出的问题和意见一一回应。
回答完只有一个感想,如果张万尧不当律师,也会是个很牛逼的检察官,不知道会把多少人送上刑场。
整理到最后,老东西说这些东西只是走个过场,最重要还是要随机应变,不能过分依赖,不然一旦节奏被打乱,很容易不知所措,被公诉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