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网上很是热闹,里约奥运会开幕在即,各国运动健儿都在努力拼搏为国争光,08年北京奥运会的风光也频频登上热搜,作为极少数没做亏本生意的奥运会举办国家,确实值得一提。
唐捐那一年其实已经动了回国的念头,可那是他才十八,回来前路茫茫,想着还是等毕业再回,这一拖,就到了2015。
压在奥运会下面的热搜,就是张万尧跟唐捐共同为钟歧辩护,网友对唐捐没什么可说,师父引路,他跟着一起做没什么稀奇的,倒是张万尧,从业以来第一次接未成年的案子,真是活久见。
评论大都是猜测,有说他为了钱,也有说他重情重义,说得最多的是哗众取宠。
校园霸凌的案子社会舆论巨大,谁接了案子,谁便站在了风口浪尖,案子不管输赢,都会遭到舆论的审判,网友说张万尧就是怕别人忘了他,想借东风,凑热闹,好赚更多的钱。
唐捐边看评论边啃刚出锅的油条,外酥内软,沾了口豆浆,想吃焦圈了。
邱晔拍桌子瞪眼睛的,手里的油条都掉了。
“他们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张律才不是为了出风头,他们的嘴巴好毒呀,怎么说话那么难听,不行,我要怼回去。”
“别介,越吵越乱,劳驾您别添乱,成不?”唐捐低头闷了一口豆浆,送给他徒弟一个笑脸。
“可他们这样说张律,律所难道就不用发声吗?”
小姑娘铁心要给张万尧讨个公道,唐捐抬手在人额头弹了个脑瓜崩儿,力道不重,提神醒脑。
“张万尧从业二十多年,这点舆论压力他早已司空见惯,也压根儿不会往心里放,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好好查案。”
唐捐数落完小徒弟,接到区派出所的电话,他拿了手机就跑,邱晔也要去,他没让人跟。
区派出所,唐捐到的时候,叶岚两手抱头蹲在墙角,右手被铐在桌腿上,左边胳膊挂了彩,纱布上还有血迹。
“你跟谁打架了?”唐捐居高临下看着他,周边警察来来往往,步履匆匆。
“曾旭,陈亦君的狗腿子。”叶岚抬头,两边嘴角都是血渍。
“他人呢?”
“医院,估计肋骨断了吧,不晓得。”叶岚说完就笑了,牙龈上全是血,跟吸血鬼似的,头发散下来就更像了。
“你闲着没事儿打人干嘛?”
“我手痒,不行吗?”叶岚活动手腕,中指的那枚素圈不见了,接着吼道,“我戒指呢?!”
“这里是派出所,吼什么?”负责叶岚案件的民警把文件往桌子上一甩,抬头看着唐捐,问他,你是哪个?
“我......”
“他是我的律师。”叶岚。
“我是律师,但只是他的朋友,请问那位叫曾旭的同学,现在情况怎么样?”唐捐时刻谨记尧庭的铁律,不私自接客。
“肋骨断了一根,轻微脑震荡,脸部多处擦伤,已构成轻微伤,你小子,下手挺狠啊。”民警狠狠瞪了一眼毫无愧感的叶岚,食指跟中指并拢在桌上敲了两下,底下人还是没反应。
“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民警甩了甩手中的文件,唐捐接过说谢谢,靠在椅子背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最先入眼的是一张血糊糊的脸,眼睛斜对着镜头,透出一丝狠戾。
接着镜头下移,给到腰间,一片淤血,半边青紫半边红,紧挨着是一张肋骨骨裂的DR图像,骨折的痕迹唐捐再熟悉不过,他自己的,戚柏舟的,想到这突然晃了神,不管老东西如何说,他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戚柏舟,很多方面。
最后一张图给的肩膀,一大片挫伤下是一朵黑色的花,花瓣儿极细,花蕊很小,梗很细很长,唐捐觉得这花眼熟,脑子里一闪而过是叶青。
“我可以拍张照吗?”
“可以,但你们打算怎么办,直接问就是,打算花多少钱把这件事了了?”民警拿过文件,看了眼叶岚,又看向唐捐。
“医药费跟后续的营养费评估出来了吗?”
“两万五。”
“咋个不去抢劫呢,脑壳有包吧,不给。”叶岚把手铐拽得执拗响,眼睛死死盯着办案的民警。
“如果不接受调解,你将面临行政处罚,五百元罚款,行政拘留十日。”民警板着脸说。
“关就关呗,还不用去上课。”叶岚垮着一张脸,爱咋咋地。
“你不接受调解,曾旭也会提起诉讼,要求你赔偿,还不如现在就把钱给了,省得被关,影响你以后入党考公。”唐捐。
“我不用你教。”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我,我爸妈不在家,叶庆啥都不懂,你好歹是律师,知道的肯定多,靠谱些。”叶岚转过头,不看人。
“可你并不听我的话。”
“我没钱。”叶岚声音变小。
“你前两天给你弟钱不是很大方吗?”唐捐一个箭步走到人面前。
“那是我的压岁钱,没了都。”叶岚缩着脖子,头发也跟着散下来。
唐捐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小崽子,以为是阔少来着,这不就一小赖皮嘛。
“你先借我呗,过年发了压岁钱还你。”叶岚抬头,换了副面孔,像只委屈吧吧的流浪狗。
“我也没钱。”唐捐两袖清风,底气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