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乔医生嘿嘿一笑,转身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那万一断了,没及时治疗怎么办?”苏覃心一直紧着,这是他来尧庭出的最紧张的一次差,昨晚一宿没睡。
“拍片的机子坏了,要拍只能去市里,早六点晚六点各一趟,现在六点半。”
乔医生手里拿着处方单,苏覃接过眉心还是紧着,唐捐笑了,左手拍拍他的肩膀:“甭担心,如果真断了,光吃点儿消炎药可不管用,先吃完药再说。”
“北京来的?”乔医生摘掉听诊器,单手撑着下巴看人。
唐捐点头。
“最近避免剧烈运动,回北京还是要拍个片,应该也到了复查的时候。”
唐捐心一热,上周孟医生就催他去复查,他说最近忙,过两天再去,看来这次是必须去了。
去药房拿了药付了钱,苏覃问这附近有没有旅馆,那个大姐说村口有个网吧,可以住人,俩人道完谢出了卫生院。
网吧正对着村口,三层白瓷砖,网吧下面带着红闪闪的住宿大字,推门而进一股烟味,一群穿着红色校服的学生头戴耳机在键盘上噼里啪啦,老板对着屏幕玩蜘蛛纸牌,耳朵上夹着半截熄灭的烟。
“您好,住宿。”苏覃。
“88一晚。”老板目不转睛,发黄的食指在布满油污的鼠标上来回滑动。
“那要两个单间。”苏覃说着从背包里掏身份证。
“只有标间,”
“那就两个标间。”
“只有一间。”
“啊,没看到有人啊?”苏覃脑袋往楼梯上探,空荡荡的,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真是不赶巧,昨天刚来了个考察团,说要在我们这搞生态旅游,把楼上的房间全包了,这间还是今早有人临时有事走了才腾出来的。”
“那村里还有没有其他旅馆?”
老板这才抬头看着俩人,一脸不屑:“我说你两个大男人睡个标间怎么了,这村里就我一家,不乐意睡就只能上山去喂狼了。”
“那就一个标间,开吧。”唐捐把身份证递给老板。
“呦,北京来的,怪不得这么矫情。”
唐捐笑着不应,苏覃长呼一口气,哎,尽力了。
房间在二楼最里面,没有房卡,给的是钥匙,拧了半天才打开,一进门扑面而来一股霉味,红色木地板很多都翘了起来,一抬脚嘎吱响。两张一米五的床各挨着墙,中间的矮脚柜上放了一个电热水壶,一个小黄鸭。
进门左手边是洗手间,花边玻璃上还印着彩色的龙凤呈祥,洗脸池紧挨着马桶,花洒还在往下滴水,滴滴答答一直响。
苏覃把行李箱放在靠窗的墙角,唐捐拿了热水壶准备去接水。他前脚刚迈,就被苏覃拦住了。
“我带了矿泉水跟烧水壶,你等等。”
苏覃说着从自己的黑色背包内掏出一个绿色水壶,拧开瓶盖给里面倒满水,按了最下面的开关,说两分钟水就开了。
唐捐说好。
等水开的功夫,唐捐看手机上的消息,一连串的未接来电,都是母亲打过来的,他心立马慌了,赶紧拨了过去。
“妈,怎么了?”
“你去哪了?”
温樾声音带着哭腔,唐捐心一紧,他只跟徐笙说去出差,让他照顾好周六,其他人都没说。
“我在出差,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就是昨晚梦到你爸了,他抱着我说好冷,我想着带你去山脚下给他烧点衣服,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我以为出什么事了......”
唐捐鼻头一酸,缓了半晌才应:“我没事儿,等我回去给他烧,你身体没事儿吧?”
“我都好,你胳膊怎么样,孟医生昨天跟我打电话,说你该复查了,总跟你说你不听。”
“最近忙案子,过两天回去复查。”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说不准,就这几天,不会太迟,你不用来接我。”
“哪天回来提前跟我说,在外面小心点。”
“好。”
唐捐挂了电话,接过苏覃递过来的水跟药,笑着说谢谢。
“你不喜欢跟别人睡一间?”唐捐仰头喝水吃药,嘴里苦巴巴的,又喝了大半杯顺了顺。
苏覃打开行李箱在里面翻腾,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卷筒状的东西,低头说:“我睡觉打呼噜,怕影响你休息。”
唐捐笑了:“那你这担心纯属多余,我睡死了雷打不动。”
母亲说他刚出生那会儿从医院抱回家老乖了,饿了也不哭不叫,自己抱个奶瓶猛嘬,管不住屎尿就一直盯着大人看,不是啃手就是啃脚,要不是他出生时嗓子叫得最响,都以为他是哑巴,邻居遇见了也总说他们家不像有小孩子的,只是没想过他越大越皮,上房揭瓦,偷桃摘枣。
“那也影响你入睡啊,对了,如果张律问的话,你一定要说是单人间,可以吗?”
“他还管这个?”老东西未免管得太宽。
苏覃打开自己的睡袋,挠挠头说:”这是尧庭的规矩,在外出差,不论男女,必须分房住。”
“那我们只有一间房的费用啊。”
“就说四十一晚。”
唐捐笑了,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