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巴了吗,没有吧,我就是刚从外面回来,牙齿冷,打颤儿。”
唐捐一本正经扯谎,温樾身子往沙发上一靠,看唐捐的眼神多了一丝怀疑。
唐捐被这种眼神盯的不自在,起身说给她倒茶,温樾一把将他拽到沙发坐好,眼神由刚刚的怀疑变严肃。
“我不渴,你别忙活,说清楚,结巴什么?”
“我没结巴,真是冷的。”
“你打小一紧张就结巴,一撒谎就给自己找事做,唐捐,你不愿意说可以,你得记住我说的话,离张万尧远点,听到没?”
温樾难得冷了脸,不怒自威,唐捐永远忘不了这个表情,她跟父亲吵架时经常就是这副模样,父亲总是乖乖去洗手间拿搓衣板。
“私下里我没必要跟他接触,但他是我老板,工作上的事避免不了,昨天他带我去他的母校,也是想带我多见见人,您别多想,成不?”
温樾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抓着唐捐的手,低头说:“我知道你在查你父亲的事,别查了,我们认了,不要再查了,好不好?”
母亲几近祈求的语气,唐捐心被狠狠锤了一下,反握住母亲的手,看着她说:“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认。”
“你父亲没了,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温樾声音带着哭腔,泪眼婆娑,唐捐心一紧,头一次见母亲这样,父亲走的时候都没见她掉过眼泪,邻居都说她坚强,他只觉得她心狠。
“父亲的事我想您都知道,您不愿意告诉我,不想让我蹚这个浑水,我都理解,但我要做的事,您也别拦着,我回国就这一件事,您不让我做,那我还不如死了,我下午还有事儿,送您下楼。”
“是不是张万尧跟你说了什么?”
“您放心,他一个字都没说,您回吧,别问了。”
温樾还想问,被唐捐送出了家,估摸着她走远了,才给徐笙打电话,问他跟师父在家不,做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给他俩吃。
一个小时后,徐笙搀着祁老进屋,唐捐闻声让他俩先坐,面好了,浇个卤就出锅,祁老笑呵呵应了个好。
徐笙过来端面,被唐捐赶了回去,说今天他是厨房的老大,徐笙带祁老去洗手,回来坐好等吃面。
唐捐徒手端面,放下碗就疯狂摸耳朵,祁老让他小心点儿,别烫着。
接着徐笙那碗也上了桌,见祁老开始动筷,唐捐拉了椅子坐下:“师父,好吃不?”
祁老照例竖起大拇指,说鸡蛋很嫩,味道刚刚好。
徐笙埋头吃面,唐捐问他跟上次比怎么样,徐笙一脸懵,“啊”了一声说都好吃。
唐捐说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你不吃吗?”徐笙问。
“大厨一般只负责做,不管吃。”唐捐解了围裙,笑着说。
祁老跟徐笙说你甭担心,你师哥绝对饿不着自己。
唐捐笑了,拿着围裙去厨房清理灶台。
吃完饭,唐捐把祁老送回家,接着跟徐笙一起去听音乐会,他们到的时候,门口排起了长队,剧场门口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卖泰迪熊,有的穿灰西装白衬衫打蓝领带,有的穿红色的围裙,满满当当一箩筐。
徐笙眼睛一直往那瞟,唐捐笑着走过去,蹲下身子问多少钱一个,小男孩低着头,说二十五一个,唐捐从黑皮夹里掏出一张五十,刚递到他手里,小男孩突然抱起地上的筐一溜烟儿就跑了,唐捐等等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两位穿着城管制服的大哥出现在眼前。
“这小兔崽子跑得真快,一溜烟儿人就没了,今天都赶了三趟了,再碰见直接带回队里,他奶奶的,差点儿闪到腰,晚上还得交公粮呢。”年长的那位扶着腰上下打量唐捐,把帽檐从后脑勺转回前额。
“哎呦我说,被骗钱了吧,别看那孩子小,机灵着呢,我说您也是,穿的有模有样的干嘛买地摊货啊,送女朋友也不合适吧?”年轻的那位两手叉腰,斜着眼看唐捐。
唐捐蹲半天,脚都麻了,站起身把钱包塞回大衣的内衬里,看了眼二位长官,嘴角一动:“您还真说对了,我这个人啊,就爱买地摊货送对象,图个便宜啊,这年头有几个兜里是鼓的,您二位有钱上王府井三里屯去转悠,在这瞎晃悠啥?”
“哎我说你这人咋听不懂好赖话,这摆地摊的就是无证非法经营,你买了他的东西就是纵容犯罪,知道不?”年轻的那位城管趾高气扬,离唐捐又近了些。
唐捐笑了,纵容犯罪,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这么说,他小时候跟祁老整天在南门外非法经营了。
“跟你讲正事呢,严肃点,笑什么?”那位年长的吭声了。
“你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上哪儿弄经营证去,他就在这儿摆个摊儿怎么了,不到一平米的地方,碍着什么市容了,他又没偷没抢,干嘛死揪着不放啊,还想把他送队里,你们可真行。”
唐捐比这二位高一个头,气势也足,年轻那位从侧腰甩出电棍,周围有人举起了手机,徐笙上前揽过唐捐的胳膊,往怀里拽。
“你怎么跟城管吵起来了?”徐笙脸贴着唐捐的胳膊,看了眼两位怒目圆睁的城管。
“你别说话,看他们想干嘛。”唐捐深呼一口气,盯着俩人看。
“音乐会马上开始了,赶紧走吧。”
徐笙小声嘀咕,唐捐看了眼手表,转身走了,跟他们也没啥好说的,再聊下去估计会被定个寻衅滋事给抓起来,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