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记者的脸都黑了。
第一次看到他不上电视的理由,唐捐只认为他情商太低,要不总被网友骂,但不管外界怎么说,来找他辩护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尤其是那些一审判了死刑的人,都想抓住这颗救命稻草。
也有记者问他,是否建议废除死刑,当时有很多人支持,法律要有人性,张万尧说不建议,记者刨根问底,他说这是尊重。
唐捐的网盘里,有一个文件名是张万尧,详细程度可以给他出一本书了,不知道能不能赚点儿稿费。
但这份资料里,唯独少了好男色这一条,以至于每次看到徐笙从他车上下来踉跄着身子站不稳的样子,都直呼造孽。
唐捐去超市买了五花肉,晚上吃炸酱面,又在奶粉区转了一圈,挑了半天才找到一罐无糖的。他提着东西上楼,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女孩,听到脚步声,女孩回了头,一见面就喊他哥,一把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大眼睛一眨一眨,随了母亲。
“妈。”唐捐冲站在门口的女人喊了一声。
女人转过身,眼泪掉了下来,颤着嗓子“哎”了一声。
“进去吧,楼道里有风。”
唐捐开了门,让母女俩先进,母亲问要不要换鞋,他说不用,家里没别人,母亲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
温樾拉着女儿的手坐在沙发上,打量这个曾经的家,东西基本都换了新的。
唐捐在厨房接水,低着头说:“我晚上到的,律所有人接,让你跑来跑去也不好。”
“我肺上的东西都取掉了,没你想得那么弱。”
唐捐端着两杯水放在茶几上,说那就好,还是要定期复查,温樾看着儿子,重重点了下头。
“哥,我想喝可乐。”
唐捐刚想转身,被母亲叫住了,说秦尤这两天感冒了,不能喝。
秦尤小嘴一嘟,脸皱巴巴的,都十岁了还这么爱撒娇。
唐捐摸了摸她的头,说给她煮姜丝可乐要不要喝,小姑娘点头说要要要。
唐捐煮姜丝可乐的功夫,母亲在做炸酱面,他煮好了可乐,要帮母亲打下手,母亲怼了怼他的胳膊,让他坐沙发跟秦尤玩,很快就好,一瞬间,唐捐觉得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他跟父亲窝在沙发打游戏,偶尔帮母亲掰个蒜,摘个豆角。
他愣了会儿神,秦尤贴在他耳边说,妈妈有事要求他。
他笑了,母亲求儿子,什么事儿呢。
炸酱面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咸香适宜,秦尤吃了满满当当两小碗,摸着肚皮说好撑,温樾让她去书房看书,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灌篮高手》,小姑娘去厨房洗了自己的碗,蹦蹦跳跳去了书房。
旧也叙了,饭也吃了,唐捐知道,该谈事了。
温樾一直拿抹布在厨房擦来擦去,都起光了,还在那擦。
“妈,有事您就说吧,挺晚了,回去不安全。”唐捐翻了翻手机,群里都是恭喜他旗开得胜的,还截了他最后结辩的视频,看起来有点儿傻,真的。
温樾攥着抹布挨着唐捐坐了下来,开口前把抹布放在了茶几上。
“你秦叔叔他,他被抓了。”
“犯了什么事?”唐捐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看着自己的母亲,她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变,皮肤还是很好,白白的,就是眼角有了几道细纹,倒也增添了几分魅力。
温樾吸一口冷气,看看唐捐,把头埋进胸口。
“□□学生。”
“什么时候被警察传唤的?”
“三点那会儿在学校,还没下课就被带走了。”
唐捐想起来了,那会儿在车里刷新闻,在迟雪那个案子下面有一条新闻,北大教授□□女学生,致其流产。
“警察那边怎么说?”
“如果确定是□□,最少要判四年,也不好说,那个女孩子怀孕了,还流产,估计判得更重,十年也有可能。”温樾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
“如果事情属实,我也无能为力。”唐捐把母亲的头抬起,将她耳边的头发挽在耳后。
“他不可能□□,我相信他。”
母亲的眼神清澈坚毅,就像当年她相信父亲不可能杀人一样。
“警察也不会随随便便把人定□□,估计还在调查,如果想让我代理案件,要去律所签合同,我不能私下答应。”
“好,那我明天去律所找你。”
“行,我九点上班,尧庭律所。”
温樾长呼一口气,说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