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迪卢木多沉吟了一下，还是按照心中想法，如实答道，

“——同各时代的英雄豪杰交手，以武力与智慧的切磋来分高下，以此证明谁才有资格获得圣杯。”

他说完，看艾德琳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并不接话，不由得稍稍蹙眉，连带着蜜金色瞳眸里浮现出了惑然之色，

“主君？”

“……还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少女厌倦般地将视线移到外面，注视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开口道，

“Lancer，你口中的那不是战争（War），是比赛（Game）才对。”

“——所谓战争，就是踩踏着败者的尸体，夺取他人的那一份可能性，靠着侵略和占领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不义之行。”

“如果你想要一直抱着这种光荣的骑士精神，那我们还是直接弃赛比较好——当个安全的逃兵，也总比届时被人不明不白地阴死，变成不择手段者的踏板好得多。”

Lancer被她言语间刻薄的讽意刺痛，眉头紧皱，情不自禁地追问道，

“您……不相信我的实力？”

“Saber的御主，那个叫卫宫切嗣的男人，是在魔术师圈子里恶名昭著的‘魔术师杀手’，”

没有回答Lancer的疑问，甚至连目光也不愿分给身旁人一点，艾德琳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虽说以普世价值观来看，魔术师多数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身为同类，同为魔术师的卫宫切嗣却抛弃了我等所坚持荣耀，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实在是让人不齿。”

“——依照魔术协会在记录在册的数据来看，他以违背魔术师决斗原则的方式，至少杀死过37名魔术师。”

“Lancer，你又如何看待这个人？”

“如您所说，是个卑鄙之徒。”

“呵呵……”

艾德琳发出了低低的笑声，然而那笑意却并未出现在她的眼中，

“但是，反过来说，他曾与37名魔术师交战，那些正派的魔术师都死了，最终活下来的始终只有那个‘卑鄙之徒’。”

“现如今，他作为御三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代理人出战，拥有的从者又是七骑里一般数值最为出色的Saber，那位可是我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亚瑟王……真是一副好得不能再好的牌啊。”

无法忍受这咄咄逼人的气氛，迪卢木多忍不住开口：“吾之主君，我——”

“嘘。”

在玻璃的倒影上，少女将手指轻轻抵在自己的唇上，声音轻而和缓，却硬生生止住了骑士那焦急的辩驳之意。

“暂时就先排除其余五骑的影响好了——如果届时你与Saber交手，那名被你称为‘卑鄙之徒’的杀手先生来杀我的话……”

“Lancer，我不是傻子，我说不定比你更清楚，我不过是你那些高尚的骑士精神的寄托而已。可若是我就这么被人杀死的话，你那些美丽的许诺又有何意义？”

似乎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少女终于将身子回正，看向身边动弹不得的骑士，眸色冷淡，

“这已经不是崇尚骑士精神的中世纪了，二十世纪的人类肮脏，狡诈，善变又虚伪，每一场战争都绝非为了荣耀与忠义，死亡不再值得称颂而是愚蠢，只要能活到最后，哪怕是双手染血的小人依然也可称为成功。大概只有利益，才是这个时代唯一不变的主题。”

“而你，我的骑士，如果不想成为这个战争里第一个被抛弃的老古董，最好还是暂时收起你脑子里那些闪闪发光的忠信道义，陪你面前这个既不成器也不荣耀而且身体素质也不太行的Master一起，先想想该怎么做才能努力活到最后。”

——所以这次能听懂吗，你这个脑子里除了热血的骑士道就什么都没有的白痴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