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菲尔单手撑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切嗣他，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呢？

··

雁夜，这个名字并无特别之处，也没有任何寓意。

其主人也正如这名字一般，是个死在角落里也不会有谁在意的家伙。

“……”

男人分明已经到了连睁开眼睛都要费一番力气的程度了。

但他仰躺在黑暗之中，苦涩的泪水不断地顺着眼角滑落，整个人却似乎从头到脚都正在发出无声的狂笑。

难得的，此时这份强烈情绪并非出自绝望和愤怒，甚至里面饱含着与本该死气沉沉的男人完全不相匹配的喜悦与庆幸。

——手上的刻印还在，甚至就连Berserker也尚未被召唤出来，谁也没有死，一切还来得及。

若是能再早一些就好，不，已经足够了，如今已经是天降的奇迹了，不管是谁对着圣杯许下了这种愿望，雁夜此时都发自内心地感谢他。

在天上看着这一切的神明，或许正对着可悲的愚人们嗤嗤发笑吧。都无所谓了，就把先前的一切当做惨烈的预兆吧，他不会伤害葵的，他还有机会将樱救出来的。

“……”

力气已经耗尽了。雁夜不甘地重新阖上了眼，像一只濒死的兽一般吃力地喘息着。残余的泪水积聚着，顺着他崎岖不平的面皮一滴又一滴地滑落。

他要赎罪。

··

——他要赎罪。

这是卫宫切嗣最后得出的结论。

若是能再早一些，“回到”自己还没有召唤出Saber的时候就好了——只要软弱地带着妻子和女儿逃走，今后就可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了。可既然servant已经被召唤出来，在命运上，他已经别无选择地，再一次被卷入这场圣杯战争之中了。

——圣杯已经被污染了，在【奇迹】之内涌动的那种存在（污秽），决不能让【它】诞生。

既然爱丽与骑士王现在尚且仍能以寻常的态度面对切嗣，就说明她们并没有对未来的印象。然而那惨烈到超出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的未来，绝无可能是幻境。

——“必须在圣杯诞生之前将其毁掉”，在这件事上，身为罪人的卫宫切嗣不能将其托付给任何人。

想到这里，卫宫切嗣终于从桌边站了起来。连着两日的水米不进让他的身体异常虚弱，起身时他几乎是绊了一个趔趄，但与之相对的，切嗣的精神从未如此振奋。

不管是爱丽还是伊莉雅，此刻都还呆在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身边，这种幸福哪怕是命运（fate）别出心裁的戏耍，他也愿意心怀感激地接受。

与弥漫在他周身的阴沉气质完全不相匹配的，切嗣的脸上忽的绽出一缕微笑。他低笑着，慢慢踏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