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寄鸿到的时候雪还在下,公寓门外的台阶上一片洁白。
从出租车上下来,梁寄鸿抬头看了一下门牌,确定这就是陈褛的住所,本想去敲门,抬起手却停了下来。
看一眼腕表,正是早晨六点,今天是周末,陈褛应该还没有起床,如果自己贸然吵醒他,他也许会生气。
他不想让陈褛更加生气。
他想让陈褛知道,自己是很有诚意地想要和他谈一谈,挽回他们的关系。
梁寄鸿于是靠墙站着,偶尔望一眼落雪的窗口,想象着陈褛这几个月以来在这里的日子。
这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脱离过他的视线,突然自己跑得真这么远……梁寄鸿想,真是叛逆极了。
九点钟的时候,门扇终于响了。
昨晚最终也没有吃得上饭,收拾之后浅睡了一会儿就到了这个时候,利亚姆知道一条街外新开了华人餐馆,正准备带他去吃。
听见声音的梁寄鸿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因为久等雪中而麻木发僵的腿,高兴又有些抱怨不满地回身叫人:“陈褛。”
陈褛显然没有想到梁寄鸿会来,也愣了一下,十分缓慢地眨了下眼: “你……”
看到他身后那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的时候,梁寄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是谁?”
他的脸本就因为等了太久而有些青白,又因为连夜赶飞机唇边泛着淡青,英挺凌厉的眉眼看向陈褛的时候就有些凶。
但陈褛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德行,并不会被吓到,他挪动脚步,站在了利亚姆跟前:“我和你说了,我已经有想要发展稳定关系的人了。”
他看着梁寄鸿:“他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为了气我才故意这样说的!”
他拉住陈褛的胳膊想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来,动作间无意扯下他的羊毛围巾,然后他便看到了那洁白脖颈上,分明的吻痕。
梁寄鸿脑子里“嗡”地一声僵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陈褛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他自己有了交往对象,梁寄鸿却将信将疑,这是怎样一个倔强一根筋的人他是很清楚的,认准了一件事、一个人,就会一条路走到黑,他不相信陈褛会那么快移情别恋。
直到此时此刻,他在陈褛的身上看到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吻痕。
也许就在刚刚,他站在雪地里挨冻等陈褛的时候,他们就在里面上床!
这个认知让梁寄鸿脑子里所有理智的弦齐刷刷悉数绷断,他发疯一样地冲着陈褛大喊:“陈褛,你要不要脸?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们才分开多久,你就跟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狗男人鬼混上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浪!”
“注意你的言辞,梁先生。”利亚姆趾高气昂,眼神轻蔑,“我们是正当的恋爱关系,和你可不一样。”
他揽了一下陈褛的肩膀:“我的男朋友告诉我,这可是他第一次谈恋爱呢!”
“第一次恋爱?那我们呢?我们认识十七年,那我们算什么?”
梁寄鸿绝望地抬起手来,无名指上银色的圆环在风雪中更加冷冽:“这又算什么?”
“如果你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变心,又为什么要准备这枚戒指!”
“陈褛,你耍我,你他妈是不是在耍我!”
看到戒指陈褛脸色微变,手指蜷缩一下又松开。
其实当时他会去订戒指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为他和梁寄鸿再做一次努力,他甚至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
明知不可能,但总还是不甘心,总抱有一丝期望,希望那个人的心,可以不要那么忙着向前走,偶尔可以为自己做一次停留。
此时此刻看到这枚戒指带在梁寄鸿的手上,心中五味杂陈。
像看到曾经的真心化作一记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一旁的利亚姆嗤笑一声:“梁先生,我劝你冷静些,一枚戒指而已,我花钱可以买一大堆。”
“你他妈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梁寄鸿忍无可忍地一拳砸在了利亚姆脸上,利亚姆不甘示弱,两人扭打在一起,陈褛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看准空隙揪住梁寄鸿的衣领将两人分开,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陈褛用足了力气,梁寄鸿的脸被打到偏向一边,许久他用舌头抵了一下流血的嘴角,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褛:“你为了他和我动手?”
陈褛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咬牙道:“一直不愿意承认我们关系的是你,你现在又到这里来发什么疯!”
“陈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