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来贺喜,他是来最后确认一次,原来的姐姐,是否真的消失了。
邬桐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邬柏的苦笑有些不敢相信,只听少年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姐姐。不过没关系,我观察了近三年,你对我们都没有恶意。姐姐死了,你来了,只要你对我和哥哥好,我就把你当成真正的姐姐。这是姐姐的身体,你要好好待她。”
等邬桐脚步虚浮地回到正屋,柳琼正琢磨突然造访的这一帮子人呢。和陈家的布匹生意还没开始谈,这些人来了正好,有竞争,陈家的诚意才会更足嘛。
刘衡表哥可以负责在京城贩卖布匹。薛蝌不像薛蟠,是典型的商人思维,谁都不会得罪,很适合负责江南一带。陈家负责海贸,贾琏和王熙凤两人滑得跟泥鳅似的,来琼州不一定干什么呢,就算是想插手,荣国府没分家,两人也不敢明着干。贾蓉倒似变了个人,目前还看不透。贾芸是来帮忙的,日后定有差事给他,这个倒是不急。
柳琼将人挨个儿想了一遍,没注意到邬桐一副受打击的样儿,咣当一声坐在椅子上,惊得柳琼一个激灵,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柏哥儿那了嘛,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柏哥儿和原身是龙凤胎。”邬桐愣愣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要喝,却发现茶是凉的,将茶杯放下,这才开口道,“柏哥儿察觉我不是原来的桐姐儿,你说,其他人有没有察觉?”
柳琼愣了一下,脸色也有些白,半晌才找到声音:“龙凤胎难见,柏哥儿能察觉也情有可原。其他人......应该是没有察觉的,就算是觉得有些违和,一来他们和我们不熟,就是贾琼的母亲、弟妹三人,其实对贾琼都不熟悉的。原身就是个街溜子,以前的朋友也都是狐朋狗友,没深入交往过的,对原身的一些习性知道的也不多。现在我是浪子回头,变些也正常。二来你那边是兄妹三人,身边也没其他熟悉的人,不要太担心。”
邬桐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我是真没想到,一直把柏哥儿当小孩子呢。这什么时候都有精明人啊。”
“你以为呢。”柳琼顺嘴接了句,见邬桐瞪眼,忙将刚才琢磨的,来拜访的这群人的事,这样那样一说,邬桐摸摸下巴道:“贾琏和王熙凤抄赖家的时候,肯定密银子了。这次来琼州,肯定是置产来的。贾蓉可能知道了什么,说不定京城都不回了,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别说,还真有。秦可卿可是前朝余孽,贾蓉作为前朝余孽名义上的丈夫,还敢在京城蹦跶吗?很有可能就在琼州这一代猫着了。
“不回就不回吧,最多花天酒地做个纨绔,说不得越是不成器,越是能活。”柳琼打个呵欠,拍拍一边的邬桐,“好了,乡主大人,睡觉吧。明儿还得待客呢。”
可不是待客嘛,黎峒峒主陆陆续续来了,还带来了手巧的妇人。这是听说了生黎和倭寇的事,对新县令的话信服着呢。说是有了新的织布机,要招各峒善织布的妇人过来做活,以纺织为主业的峒主就都来了。
琼州虽说有两千多黎峒,但熟黎也只占一半,其中以纺织为主的,也只占一小半,其他或是做些牙人的买卖,或是耕种打渔为生。织布主要是自给自足,并不往出卖。因此来的峒主不多,不到一百个,各自带了一个善纺织的妇人外,大多还带了两个体健的壮汉,小四百人的队伍,县衙后院肯定是招待不过来的。
柳琼和邬桐把人往纺织厂里带,一路介绍着:“以后就在厂子里干活,吃住都在厂子里,暂时是一个月放三日假。以后具体的章程出来了,会再跟大家说的。
这是夫人和家妹,她们会教你们如何使用机器。”
柳琼说着话,就有妇人一听说要住在厂子里,不高兴地打断:“为何不把机器给各峒送去?我们家在峒里,住在这里又不方便。”
一旁的峒主急忙呵斥了一句,陪笑道:“县令勿怪,这是我家那口子,家里还有几个娃娃,住在这里不行,家里要乱套的。我们以为是有新机器给俺们呢,这不带了几个力气大的,准备搬回去织布呢。没想到是要圈在这里,这可不行。”
是啊,是啊,其他峒主也都摆手不同意。虽然他们熟黎习惯和汉人打交道,但平时生活也是和族人一起的,哪有离开族人单独过日子的。
柳琼愣了下,知道他和邬桐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用后世的眼光去看待问题了。后世一座座工厂很普遍,大家在里面做工也都不以为意。可那是经过了上百年的演变才形成的,不是他柳琼今日建一个纺织厂就行的。
他沉吟片刻,用商量的口吻道:“如今机器不多,只不到十台,肯定不够分的。要不你们商议商议如何分?在商议个结果之前,女人们先学织布,反正早晚都要学,既然来了,就都学会了再走,如何?”
见大家不再反对,柳琼到底舒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个厂子是夫人办的,既然大家不想在这里做工,以后就招城里的汉人来做工好了。以后每月第三日,大家集体来这里交布匹,由专人统计后,三个月分一次钱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