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枋冷下了脸,语气淡淡:“稻小姐不是身体不好么,怎么还抽烟?”
“你怎么知道?”稻垣尴尬地眨眨眼,掐灭了指间剩下的半截烟,一股浓郁的薄荷味弥散开来,“实在是烦心事有点多——啊,我已经戒掉很久了,今天例外,你别跟别人说。”
怎么又拉他下水,惯犯吗。苏枋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稻垣很快调整状态:“既然你来了,陪我进去一趟吧,我正好缺个搭手的。”
“稻小姐要去赌场?”“明知故问。不去赌场到地下街来干什么。”“百花王的赌局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去地下街,太危险了。”
稻垣面露怏怏:“最近比较缺钱……”
苏枋紧跟着逼问:“因为给设施的援助超出承受能力了吗?”这话让她不快地皱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枋一点都不让步:“是,还是不是?”
“是……”稻垣懊恼地叹了口气,“在百花王呆久了,对数字有点失去概念,老师说资金要见底了,我想都没想就把存款全都给出去了——身上的钱维持正常生活没问题,但要在学校里参与赌局,那就不太够了。”
“稻小姐给了设乐老师多少钱?”“这跟你没关系吧。”“多少钱?”“……3000万。”
3000万?!
苏枋心里一突。要知道在东京,年收入1000万左右已算得上万里挑一的精英了,稻垣居然一下子给出了3000万——她去百花王不过一年多啊,一年就攒下3000万的存款,这个学校的学生到底是有多把钱不当钱?
苏枋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芜杂不堪的情绪和思索:“稻小姐今天一定要去吗?”
稻垣的妆容让她此刻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显得冷漠、偏激且充满敌意:“对。”
“要是我不陪您进去呢?”“那我再找别人。”
苏枋差点没忍住质问她,那为什么不直接找梶。
苏枋掂量了一下厉害关系,没花太多时间,他不愿意在稻垣面前流露过多的犹豫:“我陪稻小姐进去可以,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稻垣有点忍无可忍:“得寸进尺啊你。”
苏枋也不客气:“成交还是就地解散?”稻垣迟疑了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嘀咕:“成交。”
“稻小姐是不是经常来地下街?”
“不是。”稻垣矢口否认,“我当初第一次进地下街,就闹得警察都到场了;本来之后都不打算再来,可是国一那年出了点事,急需用钱,我就铤而走险又去了一次,结果被人认出来,差点捅大篓子——那次以后,梅就严禁我再踏进地下街了。”
苏枋思索了一会儿——很短的时间里,他一线穿珠般把散落在只言片语里的蛛丝马迹一一勾连起来。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他平静地追问:“稻小姐上一次进地下街,是为了梶哥吗?”“什么……”
苏枋的思路非常清爽:“梶哥打伤了想收养您的坏人,被勒索了巨额赔偿,稻小姐是为了替梶哥筹措那笔钱,才第二次进地下街的吗?”
稻垣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甚至都没留意到这又是个新的问题了。
她盯着苏枋,语气古怪地说:“苏枋,你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苏枋垂目:“过奖。”
他想,是的,大家没有说错。
诚然,少女都有两副面孔。
一副用来索爱,一副用以偿还。
她深知得到的喜爱自有其代价,而她一旦接受,就意味着甘愿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