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北川熙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 “而现如今行政机构已经膨胀的快要破了，我只是做那个推手，加快速度而已。”

“詹尼诺，如果一颗大树的叶子泛黄，可能是根坏了，我们可以重新施肥播种，如果是土壤养分不够，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但是现在，不是根，不是土壤，而是环境。”

“它的环境已经坏了，空气已经脏了，水已经污染了，不管去哪里，废多大的劲，种出来的仍然是腐烂的令人作呕的东西。”

“所以你就想把整个环境都给污染，以毒攻毒？”詹尼诺懒散的开口，并没有因为北川熙这一番话而改变多少。

说实话，在两人熟了之后，“为什么要这样做”的问题詹尼诺也问过几次，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像刚才得到的一样，冠冕堂皇无处可破。

但偏偏詹尼诺就凭着不知哪来的直觉坚信这只是假象，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同类人，一样自私，又或许是因为北川熙根本就不是那种为天下人而毁灭天下的人，他更像是将天下与人一起毁灭的人。

“错了，是治疗。”北川熙神色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詹尼诺，无端回想起两人刚见面时的样子。

那时候北川熙刚刚在圈子里闯出一些名声，就被詹尼诺找到了。那天下着雨，北川熙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詹尼诺湿淋淋的站在门外，血色被不断冲刷又不停溢出。

詹姆斯一双黑色的眼睛充满令人胆颤的阴翳和寒冷，没有一丝如今的嬉皮笑脸。他说：“合作吧。”

北川熙能怎么办？当然是愉快的答应了。

许是从詹尼诺眼中看出和他如出一辙的孤注一掷，又也许只是詹尼诺的眼睛很好看，总之那天两人达成合作。

北川熙为詹尼诺提供武器与人，詹尼诺辅助北川熙，直至北川熙目标完成。

之后，不受宠的继承人一夜之间整顿□□，坐稳BOSS的位置，而北川熙手下也多了一条疯狗。

“呵，好一个治疗，”对面詹尼诺不屑的开口了，似乎对他这一番话不是很信服，转眼他却又笑了，身体止不住颤抖： “多么有意思啊，北！我已经开始激动了！”

两个披着人皮的疯子相视而笑，咖啡与红酒在空中相碰，诡异的组合，一如他们已经被搅的一塌糊涂的人生。

“北，我兄弟几千条命可压你身上了。”詹尼诺玩笑般开口，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北川熙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年那个自己一条命随便糟蹋的人，如今身后也有了一群弟兄，而他呢？在悬崖边走走停停，还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在他掉下时拉住他的人。

北川熙自嘲的笑了笑，感觉自己也真是失败啊。

余光已经看到田中往回走了，北川熙整顿了一下今日伤怀念秋的心情，站起身，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那么，我先告辞了。”

“哎等等！北，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琴酒啊，听说现在你们又搞在一起了，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扰这么大圈子，十几年不联系，亏你忍得住。”詹尼诺突然嚷嚷起来。

北川熙脚步一顿，他回过头，盯着詹尼诺的脸，只从上面看出了八卦的兴趣。

他把心中的那抹怪异抛在脑后，给出了一个不对题的答案，“詹尼诺，我好久没有碰过狙击枪了。”

“顺便提醒一句：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

说完，他不顾詹尼诺的疑惑不解，徒然向门口走去，只留下詹尼诺一人在身后大喊什么鬼，经过门口时，北川熙无意看了一眼，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服务员小姐已经不在了，他没有在意，径直走出门口。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

“喂，田中，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詹尼诺一只手搭在刚过来的田中身上，看着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田中面无表情的将詹尼诺的手拿下去，“请您注意形象。”他再次看了看手中拿着的怀表，“事实证明，北川先生所说的话不要冒然猜测，请您收回您的思绪。”

“真是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詹尼诺耸了耸肩，又变回那副阳光少年的模样。

很显然，田中并没有听清那句“假的成不了真的 ”

“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说完，詹尼诺快速向门口走去。

在詹尼诺出门不久后，铃铛声再次响起。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阳光直射地面，晴空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

詹尼诺却没有在此处多停留，他东拐西拐，到了一个巷子里。詹尼诺倚着墙，就站在这许久。

等地上已经落了三支烟的时候，小巷深处无尽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詹尼诺抬眼望去。

琴酒仍然是日常一身黑装扮，银色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难以捉摸。他与黑暗融为一体，身上的压迫感却令人窒息。

“你都听到了吧，”詹尼诺故作神秘还没有坚持几秒，就破防了，“哎，北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关于詹尼诺和琴酒认识这件事，詹尼诺真的无奈极了。当初北川熙帮他坐稳位置后，詹尼诺当机立断，带领帮派背叛黑衣组织，转投北川熙门下。

然而黑衣组织哪里好惹啊，他们一向秉持着不是合作就是敌人的观念，在面临黑衣组织疯狂追杀的时候，詹尼诺和琴酒相遇了。

琴酒提出一个建议，他帮詹尼诺搞定追杀，相对的，詹尼诺要定期给他北川熙的消息。

这无异于是背叛啊！见识过北川熙处理叛徒的詹尼诺打了个冷颤，坚定拒绝了。

人体一共有206块骨头，他可不想尝试一下自己能忍受被打断几块。

然而在面对一双墨绿色眼睛冷酷直视，以及顶在他太阳穴的□□，詹尼诺果断的改口。

笑死，现在死还是之后死，是个人就知道怎么选，能苟一时是一时。

这一苟，就苟到了现在。也只有北川熙才会以为他和琴酒十几年没联系，殊不知身边的人恨不得把他今天吃饭吃了什么都告诉琴酒以求保住自己的狗命。

琴酒冷冷看了他一眼，食指大拇指一弹，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口中朝詹尼诺飞过去，詹尼诺眼都直了，他急忙接住，使劲擦了擦，生怕这宝贝有什么损失。

他转过身，透过阳光看清手中的物品，只是块呈月形的蓝宝石，剔透玲珑，仿佛有液体从中流动。

“哇塞！好东西，琴酒你从哪里搞来的！”看着詹尼诺一脸兴奋，琴酒转身朝小巷深处走去，只留下同他这人一样冷淡的话，“管好你的嘴，我没来过这里。”

徒留詹尼诺一人在原地敢怒不敢言。

“唉，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詹尼诺再次把手搭在突然出现的田中身上――这人就这点不好，坚持什么主仆有别，谈正事的时候从来不出现。然后田中再次把手从他身上拿开。

“惹不起啊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