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对外人抱有希望,远的不说,近的过得都像一坨……
他很难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徐盼算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别的男人女人只让他感到恶心,谄媚地笑着希望得到些什么,即使没有招惹,也会想闻到腥的猫般扑绕过来。
徐盼不一样,他就像一股清流,或者说一朵奇葩。
笨。
——朝阳,更爱我一些好不好。
这放在那群莺莺燕燕里就显得愚笨,有情饮水饱,没见过能么蠢得人了。
但褚朝阳就偏偏喜欢,因为他也是这类,只是装的比较入世。如果让他在徐盼和荣华富贵之间选,超过0.01秒都算他犹豫,只要能和徐盼待着,两个人相依为命过一辈子就是奖励。
这么说,褚朝阳也是个没出息的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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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朝阳十分可靠,徐盼这样想。
这家医院很大,和公立医院的破旧沾不上边,明亮宽敞,几乎是徐盼见过最好的医院了。最近他跟着褚朝阳长了不少见识,说是让他做助理秘书,其实只负责在朝阳身边站着,做什么事都是朝阳手把手的教。
而当事人还翘着一郎腿,歪在徐盼肩上回消息,用得是新换的触屏苹果。想起来里面有定位后,就十分强硬地塞给徐盼一个,人丢了好找。
徐盼不知道这个功能,可宝贝了,没事就拿来拍东拍西的,拍得全是褚朝阳。
这会儿又低着头摆楞,将手腕悄悄移向褚朝阳,想偷拍个。褚朝阳一心二用,而且徐盼的偷拍技术相当不熟练,余光一抓一个准。
他抓住徐盼的手腕,把手机拿走了,便打开相册便弯起眼睛笑道:“拍照十块,合照免费。”
“哦。”徐盼被抓包后就不做解释,看着朝阳翻相册,耳朵逐渐变得通红,磨磨蹭蹭地从羽绒服内兜里开始掏钱。真是过得好了,现在再拿出的钱都和新的似的,红的蓝的黄的,就是没有绿的。
褚朝阳气笑了,视线扫了一圈周围,一口叼住他的耳垂磋磨:“钱花完了?就这点可不够。”
十张偷拍就够一百了,徐盼拍照的技术实在没法恭维,只能算个量大,同一个角度恨不得拍个五六七八张。
扫一眼就能发现,徐盼这点钱根本就不够。
徐盼把票子叠起来,来开褚朝阳的口袋塞进去,支吾道:“先欠着,下个月你把生活费给我,剩下的都归你。”
没底气地耍无赖。
褚朝阳爱死他哥这幅模样了,手伸进口袋里牵住他的手,紧紧握了一把。挑眉笑问:“这么爱拍我,为什么不拍好看点?”
“我觉着还行……”徐盼被问得不好意思,低头不理他,耳朵上的红已经染上脸颊,红通通地。这是技术问题,他不会拍照他也没办法,死亡角度死亡光线,这些照片能看全靠褚朝阳的大帅脸顶着。
褚朝阳笑着点点头,他拍的照片真不多,问就是以前没钱,离开徐盼后就没那个兴趣。
他和褚振华闹得挺难看的,说不了三句就要打架,妈的,老baby一点也不让着他,打不过就喊保镖来拉架。这种情况下过年时的合照都没有,褚朝阳和他爸过个年三十就回x市老家待着去了——房产证上写的徐盼的名儿,徐盼不在,他住住也无所谓。
但看徐盼这个小动作,之前应该没少偷拍他吧,褚朝阳这样想。
也这么问了:“哥,你之前拍过我照片么?”
徐盼双手捂脸,试图通过微凉的手指来降温,羞着望向褚朝阳:“拍过,不过只有几张,我那个手机太旧了,库存只有20张,刚买的时候咱们拍过的合照……”
哦,忘了。
那次徐盼是寒假帮别人刷盘子,挣了一千多块钱,他把零头藏在楼下花坛子里,剩下的让徐建军打劫走了。三百多块钱买了俩二手小灵通,他留了一个,另一个给褚朝阳了。
他俩联系用,为的是防他爸。
谁都不想和徐建军沾边,得亏是经常出去嫖.娼赌博,公安局严打的时候就会把他关进去。那段时间他俩就挺开心的,数着日子,根本不用担心家里有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
褚朝阳记得那会儿他哥总能带着小吃回来,校门口的烤甘蓝,长沙臭豆腐,糖糕,反正杂七杂八的。徐盼胃口小,吃两口就让褚朝阳打扫了,吃完等到第二天出门再收拾,根本不用挂念着被发现,然后被徐建军逼问哪来的钱。
也不一定是胃口小,应该是因为徐盼觉着那是好东西,让给他了。
十六七的时候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干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那会儿他哥已经辍学了,在饭店里打工端盘子,算是个稳定工作。徐盼除了把工资给他外,偶尔也会偷些客人吃剩的菜,他看没怎么动就拿回来了。
那时候都是要面儿的年纪,那里的阿姨应该少不了打趣徐盼——反正他们打趣过褚朝阳,说他长得漂亮,说他学习好,以后挣大钱了一定要给徐盼花。
妈的,花!
银行卡密码都是徐盼生日,想怎么花怎么花。
褚朝阳给自己整激动了,扭来扭去,脑袋顶着他哥蹭,跟个小孩似的哼哼唧唧:“盼盼,盼盼。”
“朝阳,你老实点,咱们再外面呢。”徐盼搂着他,有点丢人又有些想笑。
褚朝阳扭一半儿就勾紧了他哥的脖子,脸埋在颈侧,牙齿叼着一小口嫩皮子磋磨。糊他哥一脖子口水。徐盼歪着头也不挣扎,反正都带着口罩呢,未必有人认得出他俩。
等到了约好的整点时间,褚朝阳才松开徐盼,拉着他起身:“走了盼盼,到你了。”
徐盼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乖乖地任由褚朝阳牵着他的手,跟在朝阳身后,听朝阳的话就行了——朝阳比所有人都可靠,外面的人都不如朝阳,他没必要瞎折腾。
这家私立医院是褚朝阳前不久入股的,上辈子也是,他本来对医院什么的不感兴趣,ai医疗也都是捎带手了解一下,毕竟他们家还是以传统工业和房地产为主,没必要急着上前分羹。
说起来也是因为徐盼,褚朝阳给人气得心律不齐了,吓得他也快心脏骤停。
必须安排一套顶尖到不能再顶尖的医疗班子。
徐盼脑子不正常,他必须得上点心,他还想和他哥好好过一辈子呢。
好在这次的检查结果并没有像褚朝阳以为的能么糟糕,他哥只是轻度抑郁,比上辈子好多了。褚朝阳并不是不上心,甚至还替徐盼记着按时吃药,但次数多了徐盼就烦了,说自己没病好得很……
当时徐盼还说了一句挺气人的话,把他全部的器官拆出来洗洗切切放到缅北做到五脏俱焚的烧烤菜都不值万把块。
妙人啊。
褚朝阳想起来这事儿就觉着眼前发黑,他哥有时候也挺刻薄的吭。
医生和徐盼单独聊了一会儿,褚朝阳还是不放心,特意过来让他再说一遍。听得时候比上课都认真,争取事无巨细,但医生还劝他没事是正常现象。
甚至还建议褚朝阳也去做一下诊断。
“我挺好的,我没病。”褚朝阳可没那些寻死觅活的念头,现在社会谁没点精神病啊,不出去迫害他人危害社会就算正常人了。
简单地寒暄几句,聊了一些别的注意事项就出来了。
刚出来,徐盼就笑着迎过来,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朝阳。”
褚朝阳展臂将他搂紧怀里,压下心里阴暗的怨怼,掐着他哥的脸颊拧了拧,带上口罩:“医院里都是病毒,你感冒了怎么办,嗯?”
徐盼咯咯直笑,整了整口罩。
褚朝阳这会儿是又爱又恨,本想着对徐盼是18x小黑屋,结果次次都是徐盼凭着及时的服软躲过去。走成了纯爱路线,连带他都跟着阳光起来,俩人都笑得跟二百五似的。
他无声轻叹,给了徐盼一个脑瓜崩,疼得人倒吸一口凉气,委屈地不明所以。
徐盼揉着脑门,眼睛里浮着一层泪膜:“朝阳,你干嘛啊?”
褚朝阳低头给他呼一呼,亲了亲他的眼睛,幽怨道:“我在想你把我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