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害怕,卷耳缓声解释:“皇上......就是你的寻溪哥哥。”
“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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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卷耳所想,小翠的到来,让叶寻溪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太医配的药会按时吃了,不再无视,不再一脸漠然听天由命的样子。
相见那日,小翠是有些拘谨的,怎样也是多年未见了。
卷耳给她安排了住所,又带她重新去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上好看的宫装,她这才有些开心,也有些惶恐,一直小声说:“谢谢娘娘。”
而见到叶寻溪那一刻,卷耳是真真正正看到了,叶寻溪是怎样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和小翠,再到认出小翠后的喜悦。
他其实并没有多的表情,他甚至眉眼都没有怎样的弯,但卷耳知道,明白,懂得,他此刻的......喜悦。
这种喜悦,并非男女之情,并非金钱名贵,并非这座皇城里,任何人任何事能办到的,包括她,也不能......卷耳只有在很曾经,很曾经,叶寻溪提起他那位叫安载月的大师兄时候,有过这样的喜悦。
而小翠也是开心的,她原本拘着,看到叶寻溪,特别是——看到叶寻溪病怏怏的躺在床前,她哭的厉害,嗓子哭的也更加哑。
而叶寻溪终于难得笑起来,遥遥看着她:“哭什么啊......小翠......”
他声音软绵无力,小翠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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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叶寻溪把青鱼殿内好吃的好玩的都赏赐给了小翠,他会问起小渔村,他们会聊赶海时的贝壳,会笑今年这个叔叔那个伯伯家的渔网修补后好容易兜过几条鱼,鱼又被谁家孩子拿到沙滩上烤了,会聊小翠家的几个皮孩子,现在经常和同村的鱼蛋儿家儿子打架,鱼蛋家只有一个独子,却和鱼蛋一样,生的凶猛,常常以一敌五。
这些话题,卷耳是插不上的,但至少叶寻溪想听,想说了,他......有些生机了。
而其实,他见小翠的时候也不太多,太医说叶寻溪需要休息,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她和小翠来看看熟睡的,睡了很久的叶寻溪,便离开。
小翠和她相处的也好,她夸她寻溪哥哥找了个天仙般的妻子,美丽温柔,待她也极好。
此言脱口的那日,她们聚在一块,叶寻溪没辩驳,他静静靠在床前,只是不语。
小翠还笑言坦荡说,她小时候喜欢过叶寻溪,只是叶寻溪把她当亲妹妹,却是她一直妄想,年年盼望叶寻溪从巍峨山回家探亲的日子。一年得见那么一两次。
她盼到了十五,也未曾开过口,在父母催促下,还是嫁人了。
那时候山高路远,纸短情长,她说她不是没想过给叶寻溪捎信,可终归她是不识几个字的,又怕扰了叶寻溪清修。
说起这些的时候,小翠一张彤红的脸颊上有些更红的红晕,加上她身上的宫服,整个人显得有些滑稽,却也真心。
她坦荡大方的诉说,夹杂了几句有些绕口的方言,语气却早没有了儿时姑娘家对心悦之人的爱慕,也没有任何遗憾,她像之前讲个家常一样给叶寻溪听,也给她。
她说她现在过得不错,孩子顽皮却很健康,丈夫挣的不多,但人老实忠厚。
她说:“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寻溪哥哥。”
而叶寻溪每每听她这样说,她说这些时,总会笑一笑,点点头。
她在叶寻溪面前,是这样的,带给了他一丝生机。
可在身后,小翠有些急切,有些不解,尽量用卷耳听得懂的话语艰难开口:“皇后娘娘,为何寻溪哥哥身子这么弱,吃饭也都吃不进几口......可像......像他这年岁,我家那汉子是一顿能吃五六个馍的!寻溪哥哥却总说他不饿,他还咳血!他咳血了......我有一次看到他咳血了,他还让我别担心......我怎么不担心......他从小到大身子都好的,有一次海中大风浪他泡了一夜的海水,回家都不曾害过伤风冷疾......即便是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他生过几场病......他到底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宫中不是日子好过!不是有最好的大夫!他为何成了这样!”
她问的粗声粗气,卷耳答的也粗里粗去,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些质问。
她只是知道,叶寻溪可能真的......活不久,活不了了。
而小宇子比她更先知道,黑影卫来报,小宇子——
私自倒了皇帝的药。
卷耳几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