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傅际昀冷笑,“他倒是会坐享其成。”
生活助理对傅氏的家事不敢做评判,公事公办,“傅总,先吃药吧。”
傅际昀咽下小小的药片,“工作做得不错。”
知道在他忙的时候不来瞎送药,还能计算好药效发挥的时间。
生活助理看见季度奖年终奖纷纷向他招手,“是我应该做的。”
傅际昀:“嗯,就是没把我当人。”
发现他生病了也不送药。
生活助理内心:到底是要怎样啊!!!!!
十二个小时飞行下来,傅际昀的状态更差,同行的几人也是面如菜色。七天无休的高强度工作,谁也受不了,傅际昀在机场解散团队,放所有人回家休息。
生活助理坚持把傅际昀送上车后才回家。
“傅总,要先回云麓小区吗?”司机见傅际昀状态实在差,询问是否要先回他自己常去的住所。
“去本家。”傅际昀闭着眼答。
下车时,双眼一睁,又是那个翻手覆云的傅总,除了唇色淡的离谱。
欧式宅院还保留着十年前流行的风格,傅际昀走过前庭喷泉,感觉这段路比平时长了许多,饭厅传来谈笑声,傅栖六十来岁,身体硬朗,声如洪钟,把着傅氏大权不放,“你也给我长几分脸面吧!”
说着教训的话,笑声里全是对小儿子的宠溺。
傅际昀一个招呼不打走进去,直接坐在餐椅上。
饭厅陷入长达十秒的沉默。
杨丽真先招呼着起身,“小昀回来了,快,再加一副碗筷,就听说你今天的航班,不知道你几点到,早知道就等你一起开饭了。”
“我的助理三天前通知到各位我今晚八点落地,嘁,”傅际昀嗤笑,手指点了点旁边便宜弟弟的脑袋,“是吧,忌讳。”
便宜弟弟叫傅际晖,杨丽真本意是想让他大放光明,傅际昀那脑子转得快,在傅际晖十岁生日宴上公然说,“可不是忌讳吗,没他我妈能死?”
然后就叫人家这个外号,叫了十五年,还伙同廖?和温向烛两人,把这个外号发扬光大,傅际晖从小学到大学,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外号。
那些破事儿也传了出去。
傅际昀不给傅际晖正大光明的机会,也没给傅栖留面子。毕业典礼上有人不小心嘴瓢,当着傅栖的面叫了一声忌讳,傅际晖还应了,给傅栖气得暴跳,回家就要收拾傅际昀,傅际昀一个电话把港城苏家的两个舅舅、三个姨妈全部叫到老宅。杨丽真扎扎实实吓了一跳。
老派资本家的联姻不是她生个孩子就能插足成功的,她和傅际晖的一切都只能仰傅栖的鼻息,傅栖给多少算多少。而傅际昀背后是实打实的资本、生产线、股价、人际关系。
换句话说,都是傅家的孩子,傅际昀和傅际晖的身价不可相提并论。
外号这个事儿,杨丽真先站出来,“都是小孩子打闹,谁小时候没几个外号呢。”
从此,傅家一片和睦,杨丽真甚至更偏心傅际昀一点。可惜,傅际昀不吃这套。
傅际晖被傅际昀揪着脑袋,点了点头,“是妈妈不好,忘了。”
“是,杨姐年纪大了,比不得爸在外面的小三小四,年轻记性好。”傅际昀拿起筷子,“吃啊,怎么不吃了,因为吃人嘴软?因为算不准我这趟出差谈下的项目标的额?可惜啊,忌讳撑不起来公司,我们忌讳啊,今年又赔了多少啊?计划明年赔多少啊?”
“吃什么吃!”傅栖把筷子摔到餐盘上,纯白盘子边缘沾上酱汁,像一块丑陋的疤。
“你一把年纪了生什么气,不小心再给气死了怎么办?你现在死,你和我妈签的婚前协议直接生效,公司资产都是我的啊,到时候忌讳上街讨饭去啊。”
“你跟我上书房来,机械自动化立体机动装置这个项目,后面我还有别的安排。”
傅栖站起来,傅际昀坐在椅子上不动,“开会听不懂啊?想知道就来开会,多大脸还得给你单独汇报一次。”
“你!”
“你什么你,一把年纪了脑子转得过来吗?跟杨姐似的,说了又不听,听了也记不住。”
杨丽真赶忙打圆场,“大晚上的不说工作了,咱们一家人吃饭,吃饭。”
傅际昀嗤笑,“你跳出来做什么?骂了你老公儿子,没骂到你是吧?”
“你给我滚!”傅栖狠狠拍桌子。
傅际昀拍拍手站起来,“就说你脑子不好,好端端叫我回来。”
司机一直等在门口,都没去停车场,傅际昀在老宅的时间呆不长。
“傅总,回云麓小区吗?”司机问。
傅际昀合目靠在车椅上,低低嗯了一句,不知道有没有听清要去的地方。司机不敢再去确认,傅际昀看起来太累了。
“傅总,到了。”
傅际昀睁眼,看了看昏暗的车库。他在车上似乎睡了一觉,又没有睡。
云麓小区,他揉捏了下眉心。
好像说家里那个小家伙不吃不喝等着自己回去。
之前两人发生的摩擦已经被傅际昀抛之脑后,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处理阮之然不吃饭这事儿。
傅际昀边走边脱了西装外套,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颈周的束缚感却没随着解开的纽扣退去。
他不乐意回去,但那宅子是苏家的,是他妈苏黎世为了和傅栖结婚在伽市置办的,那就是他的,除了他,没有人配住在那宅子里。
电梯上行的几分钟,他靠着休息了会儿,昂贵的外套被他胡乱握在手里。
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前撒下一片弧形光亮,熟悉的小小的身影背坐在那里,看见他,又奔过来。
“傅先生,我,我来。”阮之然伸出双手去接傅际昀手里的衣服。
傅际昀的瑞风眼轻轻扫一眼,外套扔在地上,他在玄关洗手台冲了下手,扯着领带走向主卧,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领带也被扔在地上。
砰——
主卧门被关上。
阮之然跟在后面,把西装和领带捡起来挂进玄关的衣柜。
撇了撇嘴,眼泪忍不住又要落下。傅先生回家到回房,只耽误了一分钟,明天一早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