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你见着人了吗!?”
伍佳逸与那日一样焦急的声音传出。
阮承宇故作冷静:“没呢,我,我走错房间了。”
“那就好那就好,赶紧下来吧哥,出大事儿了……!”
伍佳逸话还未说完,莫晨姗就哀嚎着打断:“呜呜啊啊啊阮哥我对不起你!!!”
男生在听到手机里传来陌生声音时变了神色,故意使坏一般在他唇边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阮承宇被亲得一头雾水。
“阮哥我活该被骗我活该呜呜……”莫晨姗的声音断断续续。
伍佳逸应该是开着免提,“哎呀姗姐这不怪你,谁能想到那孙子是个冒牌货啊!”
“什么意思?”
听到关键信息,阮承宇无瑕顾及还在不停亲他的周栎辞。
“我刚登着游戏嘛,哥你记不记得之前我提过一嘴的,社区里有人扬言要把‘周不骇’干出总榜前十。”
“你猜怎么着?骗姗姐网恋的根本就不是真的‘周不骇’!那孙子弄了个模组,把ID和外观全部copy成‘周不骇’的,而且你知道最鸡贼的是什么吗?”
阮承宇完全停止了思考。
“那个模组甚至用自定义函数覆盖了原渲染函数,所以姗姐点开那孙子的ID会直接跳转成‘周不骇’的信息界面。”
“要不是总榜那群外国流氓也认错了人,刚在极乐广场给他胖揍一顿,把那孙子号都快打烂了总榜上的‘周不骇’愣是一点排名没掉,不然等哥你羊入虎口了我们都不知道真相。”
……晚了。
已经掉狼窝了。
阮承宇心脏都停了半拍。
“所以哥你骗的是‘周不骇’本尊,但骗姗姐的是替身,赶紧回来吧哥,你‘老公’是人是鬼还不知道呢……”
通话被周栎辞无情掐断,手机也被扔到一旁。
男生好像并不打算对这通电话的内容作出什么多余解释,俯身凑到阮承宇衣领边,用嘴解开了男人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湿润的双唇贴上他的喉结。
涩痒的触感唤回他的神智。
“你……”阮承宇张嘴吐不出一个完整字音。
都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但人有可能两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无数被他忽视的细节像万箭朝他齐发。
为何执着于草莓,通话里突兀的犬吠,影响打游戏的手受伤,暧昧系上的蝴蝶结……
阮承宇后知后觉周栎辞说的那句“一直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从那罐美其名曰“感谢”的草莓汽水递到他手里的那刻起,巧合的齿轮竟在他不曾察觉的地方对准了环环相扣的发射机关。
在此时正中他心脏。
阮承宇自暴自弃地开口:“如果我说我是精神病有人格分裂症你会信吗?”
他走投无路的模样让周栎辞乐得不轻:“HIV我都不怕,会怕精神病?”
“……”他低估了疯子。
“怎么?你老公让你很失望吗?”周栎辞的手顺着他的裤腿向上。
阮承宇真想一头撞死。
最好撞在周栎辞脑门上,同归于尽。
男生忽然直起身,伸手去拿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盒子。
阮承宇本想趁机挣脱手腕上的毛巾结,他双手握住男生的腕关节,试图制止:“你……”
可男生眼里的情绪清晰可见。
“你喜欢男人吗?”他改了口。
话离了嘴,阮承宇就开始后悔。
什么白痴问题,如果不喜欢男人还能对着他啃这么久,到底谁有病?
周栎辞果然轻笑出声:“问错了吧?”
这不是阮承宇预想中的反应。
“该问的难道不是‘你喜欢我吗’?”
双关的话语令他心下一颤,加速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阮承宇时常痛恨自己内心那股永远长不大的冲动。
在最需要伪装的关头逼迫他诚实。
“解开。”他忽然重复道。
语气平淡,表情冷静。
周栎辞并没有与他僵持,以为这话是“事不过三”的警告。
像得到指令的小狗一样,男生听话地解开了他手腕上的毛巾。
阮承宇并没有如他所料,会因此恼羞成怒或是逃避问题。
而是像那天被泼了咖啡后更衣的速度一样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他在男生惊诧的视线里抬手抚上对方颈脖,用力往下摁。
报复性地封住了周栎辞错愕的双唇。
阮承宇带着引导意味的吻褪去了周栎辞精心伪装的成熟外壳。
“你在等什么?”他发现了男生的犹豫,停下来质问道。
主动权转移。
周栎辞喉结上下滑动着,扶在床头的手摸到一旁关了房间里的灯。
十一月末的海市天黑得早,窗帘滤过的高楼灯光在床单上摇晃。
阮承宇从不打毫无准备的仗。
他不希望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于是只能别扭地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教会眼前的男生如何进行下一步。
他忽然庆幸关了房间灯。
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不足以暴露他的羞赧。
周栎辞向来给人一种三好学生的高智感。
表面上看是阮承宇说什么他做什么,实际上却像是预习了全部功课的学生在等待老师检验成果。
“你别……”
偶尔有不按课程进度自由发挥的地方被老师失声制止。
“是这里吗?”他想确认答案。
阮承宇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搁浅的鱼,不断扑打而来的浪令他痛苦。
可他却不能失去潮水。
他曾经怀疑过自己是否患有注意缺陷与多动障碍,毕竟他潜心搭建的理智积木极易被人撼动,分心也是难免的事。
可直到他在恍惚间发现床头柜上的两个小盒子都已经空了,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多虑。
他连数数的精力都没有,谈何分心。
“早知道全带来了。”耳边传来男生抱怨的声音。
周栎辞最开始拿起盒子的时候他眼尖看到包装左下角写着一个数字“3”,应该是便携款。
年轻真好。
阮承宇很少后悔做什么事。
他认为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但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有些后悔了。
强烈的痉挛让他意识逐渐模糊。
濒死的鱼并没有得到救赎。
昏迷前他隐约听见男生吸着气叫他的名字。
第一次,连名带姓。
“阮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