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尔整理好衣衫,轻声道:“谢谢您,主人,又麻烦您为我上药。”
阿兹代伦微微摇头起身将药膏和纱布放回矮柜,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温水,递给奈尔道:“不必在意。你是我的奴隶,受了伤我自然会记挂在心的。”
奈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后,抬眼对上了阿兹代伦公爵——此时的公爵身着一袭墨色睡袍,衬得他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了起来。平日里束起的金发此刻松散开来,几缕垂落在脸颊旁,为他冷峻的面容添了些许柔和。
奈尔心中一动,不禁开口问道:“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再回您的领地?”
“再过半个月吧。等你的伤好到能坐马车了再说。”难忍困意,阿兹代伦公爵还是将好几个枕头塞在了奈尔睡着的那个小榻上。他总觉得那张小榻上睡得硬,但主仆有别,他又不能和奈尔睡在一起,只好用这种别扭的方式表达着他自己的关切。
看着整整六个枕头齐齐摆在自己的床头,奈尔忍不住自己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他这张床才多小啊,就被摆了这么多枕头。
奈尔好不容易憋住笑意,朝阿兹代伦投去感激的目光道:“主人,这么多枕头,我都快没地儿躺了。”
阿兹代伦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你现在是我财产的一部分,除了任何差池都是对我的损伤。”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又扫向小榻,似是在确认是否真的足够舒适。
然而,这话却点醒了奈尔——他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与公爵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对方说的没错,自己就算再努力工作,也还不起对方的救命之恩。既然是对方的赏赐的话,那自己只管心安理得地接受就是了......谁叫他没有资格拒绝呢。
躺在公爵床边的那张榻上,说实话,这可已经比在奴隶们通住的床软多了......哦,那不应该叫做床,不过是在地上铺了个席褥而已。加上自己之前风餐露宿,睡惯了硬板床和地面,躺在这种软床上时奈尔还有些不适应。
唉......说好的由俭入奢易呢。他在自己心里瞎嘀咕道。
渐渐地,他听见主床那边传来阿兹代伦公爵规律的呼吸声,知道对方已经睡着了。房间里,烛火早已熄灭,唯余月光如水,透过轻薄的窗纱,倾洒在每一寸角落,勾勒出一片朦胧而静谧的景致。
奈尔躺在小榻上,却毫无睡意,他的目光在黑暗中轻轻游移,将这夜色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他不像公爵大人最近忙碌,自然也对方过早的困意。
微风透过窗棂的缝隙,悄悄潜入,轻轻拂动着窗帘,那轻柔的摆动如同夜的裙摆,翩翩起舞。窗外,庭院中的树木沙沙作响,像是在与风私语,偶尔几声夜鸟的啼鸣划破夜空,旋即又消散在这无边的寂静里——奈尔闭上眼睛,回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他觉得自己已经想开了,释然了,当一时的奴隶也是当,当一辈子的奴隶也是当。况且阿兹代伦公爵对他也还不错,吃穿用度都不吝啬......可不知为何,奈尔总还是觉得心里头堵得慌呢。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