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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六十回下 多情公子病榻探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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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着实难过,一面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宝玉也不禁伤心,跟着也哭了一回。

他见秦钟往日俊秀风流的神采俱废,就如一个木偶僵尸一样躺在床上,气息若有若无,心里又有些害怕,站起身来,问长顺儿道:“我也听见人说智能投了水了,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长顺儿抹了一把脸,回道:“天才知道,好好的作甚么寻死呢?本来我们老爷已经让人去水月庵叫她还俗,依老爷的意思,先将人接出来,等把头发养长了,就让她进门,这不是好事么?可等我们家的人去了才知道,智能姑娘竟已寻短见、投了水了。我们家的人没料想是这样,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谁曾想这倒正中庵里尼姑的下怀,她们本来也没主意,见我们家的人上门,倒正合了意,只说是我们家的人逼死了智能姑娘,一味地不依不饶,当时便吵嚷起来,要去报官,还要告少爷一个□□出家人、致其自戕的大罪。”

宝玉听到这里,不觉“嗳、嗳”地叹息着,一面又为秦家的事担心。

长顺儿愤愤不平地道:“依我看,到底还是任嬷嬷说得对,那水月庵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那些个贼尼姑,她们哪里是为智能姑娘讨公道呢,摆明了就是要钱。我看智能姑娘保不齐就是叫她们给逼死的,她们倒会贼喊拿贼。偏老爷觉得此事本就是秦家理亏,竟不与她们理论,典了家里的田产,真就赔了一大笔银子去息事宁人,还托那住持尼姑给智能姑娘添了一盏长明灯,又请她们念七七四十九日经,要保佑她往生极乐呢。唉,二爷您说,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念的经,能有什么用处么,不过是白填银子罢了。”

宝玉只在心里想着往日智能那娇俏可人的样子,美人巧笑历历在目、却转瞬作古,如何令人不心痛?

他也听不进长顺儿对水月庵的批评,只是叹息道:“秦伯父愿意这样,已很是难得,是极有情义的了。等我回去,也叫人往水月庵去,给智能儿添些香火。”

宝玉心里想着,平日里只听秦钟抱怨他父亲如何古板无趣,倒与自己颇有些共鸣。

可如今听小厮转述他父亲做的这许多事,又是肯接智能还俗进门、又是为智能添灯祈福,凡此种种,竟与往日秦钟的形容大是相异。

异地而处,自己的父亲恐怕便不能做到这样。

唉,若是父亲能有秦伯父一半的开明通达,自己还有什么不足的?

宝玉在心内感慨片刻,将目光重又投向榻上奄奄一息的秦钟。

今日听了长顺儿的讲述,他在伤感之余对这个好友又多了一分敬意。

他自叹秦钟果然是世间第一等有情之人。

自己常说愿意为了姐姐妹妹们死了、化灰,可究竟只是一时的赌咒发誓,总是不曾实现。

如今秦钟却真是为了智能病似如此、憔悴如斯,竟是恨不得随死去的智能一起去了。

实在是有情人之辈的楷模。

宝玉心思百转,在心中想道:“此情此景,若是换了我,那也是一样的。若能为一位红颜知己死了,那也是死得其所、无怨无悔。只恨我没有秦钟这样的福气,家中姊妹女孩儿虽多,却始终不得一位‘教人生死相许’的知己。”

他这样想着,又突然想到,秦钟如今无知无觉、口不能言,不知还有什么牵挂没有,自己同他相识一场,他若还有什么心愿,自己合该替他完成的,便问:“你们少爷可曾交代了什么呢?”

长顺儿摇摇头道:“不曾说什么。”

他想了想,又懊恼地道:“连智能姑娘的死讯,本来也是不敢告诉少爷知道的,若是不知道,那也就好了。”

宝玉见此事似有隐情,忙问:“既如此,他是如何知道的?”

长顺儿叹道:“那时少爷跪伤了膝盖、行动不便,又被老爷禁足,这事倒也容易瞒住。谁知少爷在屋里闷闷地想了两日,后来突然就往外头闯,他说就是拼着被老爷打一顿,也要将话说明白,我怎么都劝不住。”

宝玉问道:“秦钟有什么话,这么要紧?”

长顺儿道:“我也奇怪呢,少爷却不肯告诉我是什么话,一定要自己去同老爷说。到了老爷那边,却听见老爷正在同任嬷嬷说话,老爷听上去可是生气极了。少爷先前才挨过罚,可不敢再叫他去触老爷的霉头,我就千万央告着外头的姐姐们,求她们别进去通传,一面又要拦住少爷,死活也不敢叫他进去。”

忆起前事,长顺儿一面讲、一面叹气,道:“少爷被我拦着,却不肯回房去,我们便在外头听着,谁知这一听便听出了麻烦了。原来那日老爷让任嬷嬷送智能姑娘出去,任嬷嬷心里认定了是智能姑娘使手段勾引少爷,有意将他往歪路上头引,便自作主张将她讥刺了一番,恐怕那话便说得不十分好听,只怕……智能姑娘后来想不开,也有受了这些话的刺激的缘故。”

宝玉捶手大叹,恨道:“可恶,可恶!怎么就叫这一个老婆子给坏了事了!”

长顺儿看了一眼床上的秦钟,帮他掖了掖被子角,叹道:“二爷,您也别说这样的话了。任大娘实在是个好人,虽然一向里受主人家倚重,却也从不仗势欺人,对底下的人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只是她从来最疼少爷,又常常顾念着夫人去世前的嘱托。若不为这,也不至于这样将路走得窄了。我想,她以为智能姑娘既是个出家人,偏做出这样行事,必是个水性女子,不肯叫她带坏了少爷,这才夹枪带棒地要教她知难而退,谁想智能姑娘竟有如此的烈性儿——任大娘晓得她投了水,也是后悔,可这世上哪里又能有后悔药吃呢?她见少爷病了,只觉得是受了智能姑娘的报应,到现在还在佛堂里头跪着呢,谁劝也不肯出来,她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如何禁得起?唉,到底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论理,若仔细想想,这事怎么全怪得她?仍旧该去寻水月庵的晦气才是。”

宝玉听了这话,虽然不甚赞同,却也重新打量起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厮。

他倒是同寻常一味捧着主子说话的小厮们不同,不仅言语清楚,遇事还颇有些自己的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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