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那段时期是席容这辈子过得最苦的一段日子,席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儿见过这样的场景。
沈寅看着都有些不忍心,“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
席容都不敢深呼吸,怕得肺病,他拽了沈寅一把,不耐烦地说:“那间?”
沈寅口罩下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反过来牵着他的手往走廊深处走,到了最里面那间屋子,打开房门,浓郁的红酒香飘了出来,席容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儿。
这房间特别小,一室一厅,站在门口就能把格局尽收眼底,客厅跟厨房挤在一起,不过里面收拾得很整齐,甚至连烟味都没有,席容倒是不觉意外,毕竟沈寅一贯爱干净,也没有烟瘾,以往抽烟都是站在窗户上抽。
没分化之前,沈寅身上一直都是香的。
沈寅站在门口,掏出手机发信息,“刚刚搞完了,应该在楼下买点日用品,我现在让他们送上来吧。”
“要多久?”席容皱眉,他看见门口就一双拖鞋。
“五分钟,经常让他们给我送水,很快的,你先进去等一会儿吧,”沈寅淡道,“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吧。”
席容无语地看着他。
要是为了上门吃外卖,他还不如回家或者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沈寅挠了挠头,挑眉道:“你不会是要我做饭吧?”
“你没买菜?平时不做饭?”席容又想走了,他现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上赶着找罪受吗?
“偶尔做,不过大多数时间都点外卖,附近有一家煲仔饭不错……”说着说着,沈寅看见席容不对劲,好像玩过火了……他赶忙改口:“吃面条吗?”
席容松了口气,“做吧。”
沈寅进屋把他那份十二块钱的炒饭放进角落的冰箱里,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和一袋面条。
席容心里堵得慌,他只好转移视线,环顾四周:“浴室呢?我想洗澡。”
“在外面。”沈寅把东西放到厨房灶台上。
“外面?”席容一脸疑惑。
沈寅点点头,他走到门口指了指走廊一个黑咕隆咚的门洞,“诺,卫生间。”
席容下巴都惊掉了,“公,公,公用的啊?”
“昂,好不容易才租到一个租金比较低的房子,只是浴室公用而已。”沈寅倒是一脸无所谓。
席容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他抹了把脸,“你有这么穷吗?”
沈寅满不在乎地摊开手,“不然呢?”
他在意大利三年一毛钱没捞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提前从他老爹手上套现了二百多万用来还清席容的债务,两手空空回来的。
“江城不是还有几套房子吗?”席容越想越气,他不想看见沈寅过成这样。
“是啊,但是房子租出去需要时间,还需要交给人打理,并且江城的物价不高,租金也不能定太高……等等,”沈寅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江城有几套房子?裴简跟你说的?”
“你没问问谁给他批的地,谁给他注的资,谁允许他自留了好几套房子?”席容凝声道。
沈寅瞳孔一颤,眸光一瞬间变得复杂不堪。
他不知道这档子事,裴简没跟他说过。
席容低下头,他也不想在沈寅面前炫耀似的说这番话,可看见沈寅像作践自己一样过得这么清苦,他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
沈寅沉默了。
从遇见席容开始,他沈寅的人生就注定要跟这个人牵扯不清。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整个走廊都诡异地安静了下去。
直到大门被敲响,沈寅的手机同时响起了电话铃声,这个寂静才被打破。
沈寅还没接电话,席容却先他一步去打开大门,接过楼下小卖部老板递过来的日用品,席容看了看,牙膏牙刷内裤新拖鞋倒是很齐全,跟老板说了声谢谢就把门关了。
沈寅站在自家门口,默默地看着席容拿着东西又走回来了,就跟妥协屈就一样,他开始进屋换鞋了。
台阶摆了,不能不下。
沈寅垂下手,把手机丢到屋里的双人小沙发上,回卧室拿着睡衣和毛巾出来,“我洗澡去了。”
说完,他穿过走廊,进了那个黑咕隆咚的门洞里。
直到里面亮起灯光响起水流声,席容才收回视线,坐在门口换鞋的小凳子上掏出手机发短信。
这个鬼地方人口太密集,洗澡都得排队,光是沈寅进去的四五分钟,席容就看见有几个住户开门想洗澡,结果看见浴室亮着灯,又退回去了。
席容叹了口气,虚掩上房门,去客厅待着了。
沈寅洗澡挺快,洗完之后赶紧回屋,都没去管席容坐在沙发上干什么,一进卧室就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你找什么呢?”席容见他跑得跟阵风似的,不由得好奇地问。
“给你找衣服,你穿我的衣服睡觉吧晚上?”沈寅说。
“哦。”席容悻悻地点点头。
沈寅找了套宽松的棉T恤和一条裤子丢给他,“赶紧去洗,等会儿别让别人把位置占了。”
席容拿着衣服在门口往外面看了几眼。
“被人占了?”沈寅问。
“不是,你,你不跟我……”席容有些为难。
“我陪你洗啊,走!”沈寅立刻来劲了,直接拽着席容去浴室。
“沐浴露是哪个?”席容厉声问道,浴室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沐浴露,不知道沈寅的是哪一个。
沈寅先把花洒打开放水,上手就要去脱他的衣服。
“别乱摸,”席容一把拍开沈寅搭在他腰上的狗爪子,“那个是你的沐浴露!”
“那个蓝色瓶子。”沈寅随口说道,又重新上爪子去解他的西装扣子,这定制的衣服就是好,穿上去之后腰显得特别细,让他不由得想到这腰在他手中晃起来有多美。
“行了,回去做饭吧。”席容推开他。
沈寅啧了一声,“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神经病啊?这种鬼地方还凑一块洗!”席容没好气地说,就这种走进来都能闻到一股潮湿腐败气味的地方,就算有那么一点儿美好的洗鸳鸯浴的苗头也给消磨了。
沈寅撇撇嘴,“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拿出去。”
“不用。”席容摆摆手。
“怎么?害羞?我又不是没看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沈寅不太想走。
席容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赶紧滚!”
“席总是不是易感期要来了?怎么脾气这么差?”沈寅调戏道,席容的易感期前几天就过去了,并且他易感期到来的前一两天就会注射抑制剂。
“别逼我扇你。”席容咬着后槽牙说,这个鬼地方把他的好心情全搞没了,更诡异的是,一看见沈寅他就一股无名火起。
沈寅无所谓地耸耸肩,识趣地离开了。
等他一走,席容把门反锁了才开始脱衣服洗澡,现在快入秋了,北京天冷得快,他不想久留,随便冲了个澡就出去了。
再次回到屋里,沈寅已经把空调打开了,屋里温度适中,挺舒服的。
沈寅还在煮面条,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席容正擦着头发上未干的水珠,一截纤细修长的后颈在灯光下发着光,白T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了,腰身两侧空荡荡的,两条笔直的腿在大裤衩下面晃来晃去,换掉那身正装,席容整个人显得特别年轻,颇有几分当年的纯洁。
其实仔细想想,席容今年也才二十三,不过快过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