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六楼,这里都是豪华病房,有钱人才能住,电梯门打开,空调冷风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沈寅站在电梯口,隔着老远就看见某个病房门口围了一大堆人,他们都压着声音说话,隔得太远听不清。
等走近了,沈寅才发现这堆人里大部分都是花臂的亲朋好友,他们围着席容好像在商量赔偿的事。
场面有点儿严肃,席容更是连个笑脸都没有,任凭这伙人怎么哀求,开出什么样的价码他都概不回应。
这些场景沈寅见多不怪了,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大家都想私底下解决。
不过他们的条件沈寅听来听去也就是赔钱,可对席容而言,这点钱就像他说的那样,洒洒水而已。
席容听得烦死了,眼角余光瞥见人群后有一张熟悉又漂亮的脸蛋正用那双勾人心弦的狐狸眼打量自己,他眼前一亮,语气嫌恶对这帮人说:“说完了就赶紧走,这里这么多病人别耽误人家休息,我也再说最后一遍,等贺辞的家人过来之后你们跟他谈,别来烦我,把人都给我弄走!”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把人往外赶。
“我们建议您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扩大影响的话恐怕会给你们这些还在读书的孩子。”旁边穿着警服的人劝道。
席容冷哼一声,轻蔑地拽了一下他胸前的警号,“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影响吧,这事交给律师办,我们这边希望你们警方尽力协助,以受害者为先,如果我们在这里得不到应有的公平,那接下来的影响希望你们自己承担。”
“我们家孩子也受伤了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只是小孩子打打闹闹,你们要多少钱都行。”花臂的老妈焦急得不行。
“小孩子?您儿子都三十了阿姨,再说这是打打闹闹吗?都动到了,要是我去晚几分钟,贺辞就死里面了,”席容嫌弃地转过头不愿意再看她,“再者,你们也请律师吧,到时候这场官司真的打起来免得说我们欺负你。”
花臂的家属仍旧不依不饶,席容该说的都说完了,也懒得再做出任何回应,保镖开始轰人的时候,沈寅趁机躲到楼梯间里,等这些人全走光,他才有机会上前。
“你怎么来了?”席容疲惫地抹了把脸。
“受伤了,这不是来医院看看嘛,”沈寅看了下他身后的病房,“贺辞怎么样了?”
“没死,还好捅得不深,缝了几针现在睡下了。”席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能进去看看吗?”沈寅抬手一指。
“看他干嘛?”席容一把掐住沈寅削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两下,剑眉立刻拧紧,“嘴角破了,拿药了吗?”
殷红的嘴角破了一道血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了,可跟白皙肌肤一对比起来,这通红的一块看着着实让人心疼,并且当初他俩打架的时候,席容都没舍得在他脸上下手。
“嘶,疼,随便上点药就好了,嘴角的伤好得快。”沈寅拽下他的手腕。
“你这不是来看病的,是来看贺辞的吧?”席容质问出声。
“我这不是让裴简安心嘛,让他看见贺辞都好,也许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呢。”沈寅嘟囔着。
看来贺辞这一刀没白挨,裴简开始惦记他了,席容连忙拉开房间门,“就在这里看吧,进去怕会打扰他休息。”
诚如席容所说,贺辞伤得不是很重,这只是一间普通的病房。
“能拍照吗?”沈寅问。
席容求之不得,“快拍快拍,多拍几张。”
沈寅拿出手机,对着床上熟睡的人拍了好几张照片,一股脑地发给了裴简,席容趁他拍照的时候给保镖发信息让他们拿药上来。
“刚刚回来的车上,裴简跟孙柯在哪儿打哑谜,说你跟贺辞的手机开着定位,然后孙柯说贺辞挺狠的,敢玩命什么的,他们说的啥意思啊?”沈寅刚才就想问了,可孙柯还在警局,裴简又情绪不佳,他只能问席容。
席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颇为无奈地说:“你还没看明白啊?”
沈寅一脑袋问号,“看明白什么?”
“你怎么那么傻,”席容简直想笑,他在长椅上坐下,“你还记得周一那天晚上我接了个电话吗?”
“记得啊,贺辞打来的嘛,”沈寅在他旁边坐下,回想起当时席容好像生气了,他脑中闪过一道白光,“你是说,贺辞是故意让花臂捅自己一刀,然后把他们全送进去?那天晚上他给你打电话就是在商量怎么办?”
席容点点头,“我是不赞成他这么做的,毕竟风险太大,但是我劝不了,贺辞这个人吧,太正直认死理,他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我只能尽力周全,结果你也看到了,正如贺辞所料。”
“你是说刚刚那些警察?”沈寅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他们是花臂的亲戚,没办法,地方越小,关系网就越密集,出去走三条街能碰见好几个亲戚,我上来的时候都没敢让他们看见我。”
“席冉跟我说只留下孙柯做笔录也是担心你和裴简,那你现在看明白了?”席容打趣道。
“我不需要明白,我只是个陪绑的,局外人,”沈寅无所谓地摊开手,“不过,话又说回来,花臂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彻底清理掉?我不爽他们很久了。”
席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江城是冉冉外公的老家,要不是她心血来潮想来这里躲清净,你跟裴简这辈子都不会遇见我们。”
江城有许多富二代,可这些人跟席容简直没得比,虽然有时候他会嫌席容矫情,也觉得他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很欠揍,但席容很多时候就是嘴上嫌弃,并且他在生活上的讲究是许多人都有的,更何况,席容家庭教养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方才面对那些人的时候沈寅就看出来了。
沈寅眸中闪过一丝黯然,“确实。”
“贺辞受伤这件事只大不小,现在贺家已经知道了,至于花臂那边,你让裴简放心,我们不会让他们拿被裴简打伤来做文章,既然各自都有自己的要顾着,那我就给你们俩提前打个预防针,”席容严肃地说,“你们最近收敛点儿,千万不要搞事。”
沈寅垂下眼帘,遮住思绪复杂的眼眸,碰了碰自己的嘴角,“好疼。”
“我催一下,”席容刚准备打电话,保镖就及时把药送过来了,他接过药递给沈寅,“你自己上还是我帮你上?”
沈寅拿起药看了看,“这不是上回被你吃进嘴里的那个药吗?”
“这是新的。”席容说。
沈寅用舌头顶了下腮,“他们挣扎的时候里面被牙齿磕破了,这玩意能涂在嘴里吗?”
“你怎么那么菜,裴简打架都没挂彩,”席容拿过他手里的药,“嘴张开我看看。”
沈寅乖乖把嘴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