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暧昧至极,诡异的氛围让姜行近乎窒息。
鬼刹将姜行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慢慢扯下绷带,让他抚摸那上面的一道道疤痕。
“你知道这些伤痕有多深吗?”
姜行不敢想。脖子本就是要害之处,即便是皮肉伤都可能要了人的命。
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但鬼刹自愈能力极强,只要不能瞬间杀死她,她就能无数次自愈,然后在身体和内心都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
“很深……”
“没错,很深,但即便受过无数次这样的伤,我还是活在世界上。”
“所以……你不用为此感到恐惧或愧疚。”
姜行听到这话,想收回手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却慢了对方一步。
鬼刹用针划破了自己的颈部,任由鲜血喷涌,沾满姜行的衣服。
姜行没能收回的手撑着鬼刹的后颈。鲜血喷在他的身上,甚至进了他的眼里,染红了他的视线。
不用愧疚,不用害怕。这句话他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过,而他也像现在这样隔断了那人的脖颈。
反应过来后,姜行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鬼刹,手被抓过的地方传来火辣的刺痛感。
鬼刹笑着,她眨眨眼,因疼痛而眼含泪水,嘴里也开始冒出鲜红的血液,但她的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上扬,直至无法继续。
伤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肉交缠,甚至可以说新生出的肉在汲取鲜血。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鬼刹在姜行的目睹下“复活”了。除了满地满身的鲜血和鬼刹脖子上留下的不起眼的伤痕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为什么?!”姜行喘着气,脑海里全是刚刚惊悚的画面。
“给予我解脱吧。”
鬼刹上前,姜行后退。
但鬼刹快过姜行,她俯下身,用力按住姜行的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没有杀我,你只是见了鲜血横流,这就害怕了吗?”
他没杀鬼刹……刚刚那对于鬼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鬼刹的模样在他眼中越发模糊,直到最后,他在鬼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他的母亲。
他记得,这些话都是母亲对他说的。
“呕!”鬼刹突然捂住脖子,没等她往后撤去,嘴里的鲜血就直接吐在了姜行身上。鲜红的血液中还带着点点金光。
他心理接受能力不够强,他该挨骂,但谁能接受这些?!他是正常人,不是疯子!
“那就再来一次吧!”
等等,不对……母亲已经死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姜行见过鬼刹,那分明是个温柔的人,怎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疯癫?!
鬼刹抓着姜行的手,似乎是要再来一次。
“你不是鬼刹,你是谁?!”
姜行,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腕传来撕裂的疼痛,然后是双腿,最后到腰肢……
“再来一次吧!”
“你在害怕吗?你在害怕!”
是,他在害怕。
他懦弱,他胆怯,他就是个连嘴皮子都不行的废物。
早知道就先跟俞落说一声再下来了,现在好了,他可能就要死在这了。
姜行闭上眼,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再次划破她的脖子。
再一次,鲜血喷涌。
他在怕什么?眼前的人他杀不死,她只会一次又一次复原。
但她也不会杀他。
“你不是鬼刹,所以……我可以尝试杀你。”
既然眼前的人不是鬼刹,那他为什么不试试?
姜行抓住对方倒下的空隙,夺过鬼刹的链刃。他不是没杀过人,只是学暗器的人一般少见血甚至不见血为荣。
要他杀“人”,他不会手软。
剑刃落下的前一刻,他看到的是母亲的脸。
正如那一日,母亲被他划破了脖颈,倒在地上。
“你不是要我杀你吗?继续复原啊,快点!”
“慢死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的精神完全崩溃也不会停下!
……
鬼刹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把缠住姜行的根系全部砍断,但姜行仍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姜行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四肢有些抽搐,嘴唇也开始泛白。
根系还在蠢蠢欲动,鬼刹必须带着姜行迅速离开。
“真是冲动……”鬼刹单手拖起姜行,带着他一同离开了暗道。
现在问题来了,这个情况,要带他去找俞落吗?
“抱歉了,二十三席。”
鬼刹绕过所有人的目光,把姜行送到了俞落的房门前。
“谁?”俞落注意到门外有人,立刻放下书本起身。
他打开门,姜行正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意识到出事了的俞落抱起姜行,将他抱入房内。姜行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是受伤了吗?
俞落越想越慌,把姜行放到床上后就上手解了他的上衣。
没有伤口,衣服上也没有沾血。俞落松了口气,但姜行迟迟没有要醒的意思,让他越发心烦。
他就不该让姜行一个人……
“姜行,能听到我说话吗?”俞落呼唤着姜行,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试图安抚对方。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最佳人选,不能就这么死了。
俞落心一狠,捏住了姜行的鼻子,还用手堵住他的嘴,阻止他呼吸。
失去呼吸的权力,姜行脸色涨红,身体也出现了求生的挣扎,但他仍没有醒过来。
见这个方法行不通,俞落只能松了手。
还有什么办法?
俞落想到什么,他自行囊中寻出一张符纸,将符纸沾水贴在了姜行的额头上。
“承天泽,祈长梦,伥君莫来扰,伥君莫来扰。”
此符咒为引梦符,可牵引梦境,应该能帮助姜行走出噩梦。但区区一张符咒,斗过施咒之人的希望渺茫
但现在也只能一试。可引梦就得有引子,俞落自知不能做这引子,那还有谁能?
“大家主,我来吧。”
门外的人,是尉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