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启刚从阴森森的牢笼回到“地面”,就看到楚升正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
楚升原本应该是四仰八叉地倒在正对地牢门的、桌子后面的太师椅上的,应当是他那急促的脚步声促使这个孬种想要坐直身子,只是笨拙的他有些力不从心。故而,当陶启从门口现出身形时,正是这个巨型蛆状的“生物”,在桌子后面吃力地蠕动接近尾声的时候。
陶启因为心中有事,又加上从心眼里厌恶这个家伙,本想视他如无物,只是如今正身在他的“地盘”上,也只有“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象征性的同他点了一下头,就当是回应他的讪脸。
就在他抬腿往外就走的时候,楚升却开口喊住了他:“陶兄慢走!兄弟有事正要派人找你去呢。”他说着话,屁股就已慌忙滑下椅面,两条不长的腿快速的交替迈动、绕过桌子,象久未谋面的老友那样,长长地伸出两条胳膊扑将过来,一脸媚态地阻住了陶启的去路。彪形虬髯大汉和这一个仿佛是瞌睡中的造物主随即抓起零件、胡乱拼凑到一起的“难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升不但没有丝毫的自卑感,相反却昂首挺胸,凭仗着一腔不知如何生出的盲目自信与眼前之人套着近乎:“陶兄,来来来!”。他一边客气,一边不由分说的将陶启拖拽至桌旁。
陶启原本是不想理会他、要拂袖而去的,可是内心思量了一下,最终放弃了鲁莽的念头,毕竟对于小人至少要表面应酬而万万不可得罪的。
陶启耐着性子同他打着哈哈:“楚大掌柜难得心里有我陶某人,有什么需要陶某帮忙的不妨说说看,陶某必当尽力。”
此时,刚好进来一个手提食盒的小厮。楚升见状一边拉着陶启的一条胳膊尽力将陶启往桌前椅子上拖,一边开口说道:“陶兄,你我兄弟边喝边谈。”等陶启刚一落座便返身到靠墙的柜子前一阵忙活、手拿一对精致的小陶碗回转过来。
小厮早已将食盒内的菜肴、酒水悉数拿出、摆好。楚升一边冲小厮连连摆手,一边伸手拿过小酒坛,打开封口,往小酒碗内分别倒了满满一碗,并不落座:“陶兄,先尝尝我们这的‘三香酒’。”边说边率先端起一个酒碗、朝着另一只碗轻轻一碰,“我先干为敬!”说着将酒香四溢的碗移到脸前,先嗅了嗅,好像下了偌大的决心似的用双唇衔着碗边,喝药般嘬着嘴巴“呲呲”作响地吸溜一口。响声刚一发出就戛然而止,紧跟着嘴巴大大地张开,不但漏出了一口布满结石的黄牙,还趁势吐出了一口刺鼻的浑浊气体,继而用另一只手作扇子状夸张地扇个不停,最后索性“弃了扇子”,用手背猛擦了一下嘴巴,仿佛要蹭掉口腔里有内至外的辛辣气味。此时,那一双眼早已露出胆怯的意味,怔怔地看着碗中的酒水,壮了壮胆,嘴巴随着张了几张,却终于再不敢尝试。
“好辣!嘿嘿……”一张呈酱紫色的脸挤满讪笑,“烈酒最香,……嘿嘿……,陶兄,你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