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以迅雷之势数路同时出击,对内平了两个贪赃、枉法、结党、欺瞒朝廷的地方大员,整治了几个中下层官吏,严惩了一些发国难财的商贩,并趁势取缔了孕育不安定因素的所有不法会社,彻底清除了内忧。对外剿了那几个飞扬跋扈的不法外商和移民,并对其身后的驻扎机构连同所涉国家发出严厉警告,外夷、倭寇一改嚣张气焰,最终一夜之间散了集结的兵舰,外患也随之烟消云散。
局势已定,沈林留在南疆,墨飞率众返京。
一路上,钦差大臣墨飞像个怪人,他绝少抛头露面。这就使得随行而出的靖安王羽飞既兴奋又懊恼,兴奋的是他可以居高临下地应酬所经州府的各种人事,当然,“涉世未深”的他独自一人与一个个猴精似的官吏们周旋,又不免使他生出些许懊恼。
这一日,当墨飞又一次表现出了他的不近人情般的固执时,羽飞积压在胸腔内的不满终于达到极限,爆发了出来。
“大哥!你这样做就没有感到有矫揉造作之嫌吗!”他的头刚钻进钦差大人的马车,就冲手拿书本临窗而卧的墨飞嚷嚷起来。羽飞的脸涨得通红,虽说不满的情绪被吐出了一些,可直到帘布在他身后重新闭合,嘴仍旧张着、急促地喘着气,连带着原本微翘的鼻子的鼻翼一鼓一鼓的。
其实,事情的缘由不外呼是墨飞无视他好心的提醒,公私兼顾地会会前面府城的挚友——知府童静。
墨飞的双眼早已从书上挪开,他将书随手一放坐直身子,微蹙着眉注视着这个性格略直的弟弟。
“你应当学学那个、那个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那个谁...”羽飞不待大哥开口,甚至还没等到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又开始了指责。只是由于冲动的魔鬼短接了部分的脑回路,原本条理分明的存放在大脑中的信息没能很好地调度出来。
“祁奚”墨飞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大哥...”羽飞望着面前平静如水的墨飞,像一个被家长窥破秘密的小女生,一下子扑到他的身边,用两只胳膊环住这个亦父亦兄的男人,上半身的重量完全压在那原本并不宽阔但却异常坚实的脊背上,一颗头好像一个撒娇的狮子狗,在大哥的肩膀与脖颈的交汇处轻轻地蹭来蹭去。
“交友交心,我和童静不是那种世俗的朋友,”用头轻轻触碰一下羽飞那毛绒玩具一般的脑袋,“好了少爷,这是在车上。”他用手轻轻拂了拂身侧的坐垫。羽飞那刚刚恢复本色的脸颊上又悄然升起一抹绯红,他略微等了一等,待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低了些,方才顺从地在墨飞身边坐下,就着马车的颠簸趁势歪靠在墨飞身上,只是不敢抬头。
“象你们这种连面都‘不敢见’的朋友,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虽说人坐了下来,却是一肚子的不服气,“大丈夫心胸坦荡、行事光明磊落,只要问心无愧何惧别人说三道四!”声音中虽说没了火药味却依旧“情绪高涨”。
“现实世界与你喜欢看的那些书中的世界是有差异的,书中的那些公子、骚人、隐者、侠客的生活方式是大家心里理想中的生活方式,在现实世界里人与社会的关系会复杂很多……”
“可是,你为了自己的清高,为了不落下‘徇私情为友谋利’,不去举荐、提拔国之贤能也就罢了,顺路以朋友的身份会会挚友也……唉!难道说这就是你所谓的交友之道吗?你敢说,你的内心深处就不想见见这久未谋面的知己吗?”羽飞不待哥哥说完,不满地回嘴道。
“你呀……”墨飞轻叹一声,“且不论以前你接触到的、流传在市井中的传闻,自你回家以后的这些天里,不讲你是有意或者无意你也一定直接或间接的、或多或少的见到亦或者听到关于我的‘逸闻趣事’,别说再加上这一条,就是再多些个十条八条的风言风语,你以为我会在意?可是你想过没有,童静童知府他有没有可能介意处在这样的流言之中?再者说,他童知府‘人尽其才’提拔他不如肯定他的成绩,当然如果能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他的施政方针更好。”墨飞侧转着身子,诚恳、爱怜地看着他,“回去后,你向朝廷上一道详细的折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