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红檐起身,心中不安更甚,但找不出原因来。
“阿檐,我先遣人送你回府可好?”裴不澈握着她的手,低声询问。
“不,我想去看看。”孟红檐坚持道:“或许能帮上忙呢?”
裴不澈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好,但不可勉强了自己。”
孟红檐站在殿外,透过半开的门缝向内望去。观音殿内,苏萧然的尸体仰躺在蒲团旁,一根比筷子稍细的银针插入眼睛,从脑后穿过,鲜血沿着针端落下,在地上聚成血洼。
“一针毙命,干净利落。”孟寒云蹲下身,仔细检查伤口形状。他喃喃道:“凶手必是高手。”
“我听捕手说大致排查了来往的香客,没有一个人看到凶手行凶,更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裴不澈道:“这会不会有点太诡异了。”
孟寒云皱眉:“不可能,莫非是他们排查得不仔细?人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待仵作呈上来银针,孟寒云拿布包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银针针尖发黑,绝不是普通的银针,上面还刻了朵梅花。”
殷寄真闻言,凑上去细看,道:“这杀人手法我曾见过。十年前桦水堂有一高手,善用银针杀人,江湖上称她为‘美人针’。”
“桦水堂?”裴不澈眉头一跳:“那不是三年前被朝廷派兵剿灭的江湖组织吗?”
“余孽未消。”殷寄真道:“况且当年清剿桦水堂并未发现此人的尸体,说明她很有可能还活着。”
孟寒云想了想道:“可也说不通。下官记得十年前苏萧然尚未入仕,按理来说跟这个什么美人针扯不上关系吧?”
殷寄真耸耸肩:“那可说不定。”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她朝众人招手示意几人凑近点,弓着身子神神秘秘道:“十年前苏萧然跟她有一段情缘,结果那苏萧然高中以后便觉得美人针配不上她,于是两人分开了。但美人针依旧怀恨在心,所以把苏萧然杀了。”
孟寒云:……
孟红檐干笑两声:“那很恨海情天了,殷将军想象力颇丰。”
裴不澈心道:就不该听她胡诌。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反正自古男儿多薄情,抛弃糟糠之妻的比比皆是。”
“殷寄真。”裴不澈叫她:“我觉得你有个比带兵打仗更适合的活计,如果某一天你被贬了,肯定能靠这个东山再起。”
“什么?”殷寄真看他,眼里还真有几分认真。
“说书。”
殷寄真骂道:“滚。”
孟寒云道:“就算殷将军猜的是对的,那下官问将军,十年前这美人针为何不杀苏萧然,过了那么多年了才杀他?”
“那我怎么得知?我又不是美人针。”
孟寒云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检查尸体:“殿下接下来想往哪里查?”
裴不澈摊手道:“我不会查案,这些事还是听你的。只不过如果真是奔着春闱来,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春闱事关江山社稷,怎么能任由他们胡来。沉昭,你若需要人手,可以差遣裴觉去查。”
“是,多谢殿下。”
“那看样子这里是没事了。”裴不澈牵起孟红檐的手,道:“我答应了阿檐要去阳淮楼吃竹鹧鸪,无事的话我们先行一步。”
殷寄真眼睛一亮,拉起孟红檐另一只手道:“我也去。早听说阳淮楼的竹鹧鸪好吃了,但还没有品尝过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可惜了今儿连贺不在,不然也叫他来尝个鲜。”
裴不澈侧目:“怎么哪哪儿都有你,你不能自己去么?你怎么总是拉着阿檐的手,成何体统?”
殷寄真不以为意,反而将孟红檐的手挽得更紧:“殿下这话说的,我与阿檐情同姐妹,拉个手怎么了?再说,阳淮楼的竹鹧鸪每日限量供应,去晚了可就吃不上了。”
孟红檐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得轻咳一声:“要不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些。”
裴不澈冷哼一声,却见孟寒云也走了过来:“殿下,现场已初步勘查完毕,下官也需用膳,不如一同前往?”
“好啊好啊!”殷寄真拍手笑道:“让咱们尊贵的淮陵王殿下请客。”
说话间,四人已来到寺外。裴不澈的马车停在外面,车夫见主子出来,连忙放下脚凳。
“殿下,我与殷将军骑马先行一步。”孟寒云拱手道:“在阳淮楼等您。”
裴不澈点头应允,扶着孟红檐上了马车。车厢内熏着淡淡的月麒香,孟红檐一坐下便靠在软垫上,长舒一口气。
“累了?”裴不澈递上一杯温茶。
孟红檐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接生耗费了不少精力,不过能保得母女平安,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