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不大,跟拿鞋尖蹭了一下他裤腿似的。
“我喝多了,说不过你。”
任云卿看着杨虞一本正经的胡搅蛮缠,只觉得喉咙里痒得出奇,不知道谁在里面拿羽毛乱搅和,搞得他这么想笑。
“你不是没喝酒吗?”任云卿嗓音里都带着笑。
杨虞又踢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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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清醒的时候,理智总会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但一旦理智溃散,汹涌的情绪就会翻涌起来。
杨虞并不是那种喝多了就会乖乖睡觉的人。他一喝多了,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就会旺盛,灼烧他平日里克制的冷静。
任云卿过去觉得他这副模样让人心碎,而今天的一派祥和实在是令人欣慰感动。
四年前的时候,杨虞喝酒后就会哭,眼泪是透明的,滴在砖面上,宛若碎了一地的光。
哭得时候他会很用力地扯他自己的头发,任云卿一个没拦住就会让他薅掉一大把。
大概是人太痛苦的时候都不太在意身体上的疼痛。
或者是对自己身体的伤害反而给了崩塌的精神一些安慰。
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分担。
“我......我做得很不好,是我不好,我......我做得错,我什么也做不好,真的......这个世界压根没有能接纳我的地方,我就......无处可去,我总是搞砸一切......”
杨虞总是蜷缩起来,指甲很用力地扎入手臂的皮肤,抽噎着,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做得不够好。如果我够好就有人来爱我了。我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想要去死。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把一切结束了。
我不想这样活着了。
一遍一遍的恸哭,总是哭得浑身发抖。
人并不能因为有钱,吃饱饭就感到幸福。更何况杨虞在那时候失去了一切,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给他支撑的关爱,只有图谋和讥诮。
他又是太过纯粹的人。细小的脏腥都足够令他感到不洁。
任云卿总是强势地抓着他的双手,阻止着他伤害自己,然后用一个个不掺杂情欲的吻来把那些刻薄的自责吞没。
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任云卿自认为不信爱,不谈情。喜欢就□□,厌倦了就散伙,是世界上最健康的关系。不用担负责任,不用期许。
只是他自己认识不到那是在逃避。
逃避失去所带来的一切痛苦。
毕竟他们其实都是失去太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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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错。”任云卿望着那双水光摇曳的眼睛,嗓音温柔。
“可是没有人爱......”
这时候,总是又一个更重的吻落下来。
伴随着更郑重的语调:“记住,你没有错。”
这样的话会让杨虞愣上片刻,然后释怀的泪水会再一次涌出来。
伤口却会在亲吻中缓慢愈合。
杨虞没有理由不爱上这样一个会温柔地将他舒展开来的男人。他从不会指责自己的任性,他只会温柔地,用那如同被太阳烤晒后的海水一般温热的眼神注视着他,纵容着。
如果能死在那样的注视里,杨虞总是觉得,他会原谅这个世界所让他经历的一切的。
而任云卿呢?
杨虞炙热得拍溅出的灵魂岩浆,把他尘封的心烫坏了。
他自作聪明尘封的情感,被杨虞的纯粹,解封、晾晒到了阳光底下。
他看着那双总是湿润的,如同初生羊羔一样的眼睛。
终于再一次幻想起永远。
......
半瘫倒在沙发上的杨虞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恍恍惚惚地想起好似过去的某些时间里,这个时候是要接吻的。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发痛,痛得他想哭。
但心里又悸动,勾得他难受。
任云卿在半开放式厨房里走来走去的背影看得他头晕:“任云卿。”他喊了一声。
那个晃来晃去的身影立刻停了下来,温厚的嗓音响了起来:“怎么了?”
“你不要转来转去,像在扭一只万花筒,我好晕。”他躺在沙发上,导致讲话瓦声瓦气的。
任云卿轻笑了一声,端起来一个红绿相间的杯子,朝他走了过来:“喝点儿,醒醒酒。”
杨虞不看那是什么,皱着鼻子就往沙发里缩:“不喝,苦。”
任云卿看他那副耍小性的孩子气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苦,柚子茶。”
说着坐到了杨虞旁边,抓着他小腿把他往自己身上拽了拽。
杨虞被他这么一拉,滑倒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
他望着天花板,瓦声瓦气:“不相信你。”
话音落下,一旁的男人发出一连串沉闷的笑声。
大概是没忍住,但努力克制。
杨虞恼羞成怒,蹬了一下小腿。
“起来。”任云卿把他拉起来,虽然杨虞不愿意,但是他没有任云卿力气大,半推半就地坐了起来。
他一条腿还搭在任云卿的大腿上。
“尝一口,甜的。”任云卿举着杯子,拿杯壁碰了碰杨虞的嘴唇。
遭到了杨虞的躲避:“不要,你喝。”
场面和白天录制节目时居然重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任云卿想起来白天的事就来气。
他掐了一下杨虞的脸,那语气里满是威胁:“不喝是吧?”
杨虞摇头,甩开他的手:“你喝。”
任云卿又被他逗笑了。这时候他还不忘了补上一句让自己喝,也不知道该说他太懂礼貌还是乖得有点傻。
“成,我喝。”他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