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观察起杨虞的表情。
而杨虞面无表情地举着一个鸡蛋。
太过空白的表情就是一种遮掩。
“什么时候学的,会做饭了?”
见杨虞不说话,任云卿抬着眉毛问道。
反正他横竖也不会觉得难为情的。
杨虞面无表情地和任云卿对视了一会儿,放弃了:“我不会。”
“噗。”任云卿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没有什么讥讽的意味,倒像是有人朝着你心口轻轻吹了一口气,让人心里痒痒的。
“求我一下我可以考虑......”
“别了吧。”杨虞有些生硬地打断了他。
“没事,我会,打蛋我还是会的,我来。”池陵见状,伸手接过了杨虞手里的东西,麻溜地把鸡蛋磕碎了,把蛋液和蛋黄区分开来。
他一边笑着做这一切,一边斜眼观察任云卿的表情:“我说,小任总,你是不是有点那方面癖好。怎么这么喜欢别人求你,看我们阿虞好欺负?”
任云卿温和的目光一落到池陵身上,温度就立马消失殆尽了,他嘴角还是弯着的,不过差别对待还是很明显:“看你挺好欺负的,等会儿要不你求求我呢,我告诉你们配料放多少。”
“......”
池陵感觉自己被人威胁了。
日尼玛的做任务。
杨虞空着手,看池陵打蛋的手法也很生疏,掉进去一堆鸡蛋皮,捞起来又费半天劲,目光不自觉飘向任云卿垂在身侧那双隐隐有突起血管的手上。
自己曾经扒在筒子楼公共厨房的门框上,盯着这双手打了无数次蛋,下了不知道多少碗在凌晨煮熟的面条。
那些夜晚很寂静,静得只有蝉鸣和开水煮沸的声音。
静得只有亲吻的声音,还有低声絮絮地“我爱你”。
这双手很大,掌心的肤质很细,覆盖在皮肤上时很热,手指关节摩擦过脊椎时又很痒。
......记忆总是像梦。
画面模模糊糊的,情绪却清晰深邃。
就像是午夜惊醒时睫毛上挂着泪,大脑一片空白,胸口却空得漏风。
这些到底是不是忘记了会比较好?
炙热的爱太煎熬。
“发什么呆呢?”任云卿抬手弹了一下杨虞的额头。
还沉浸在思绪里的杨虞下意识抓开了他的手:“任哥别闹......”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他面前这个一直挂着懒散笑容的男人却明显愣了一下。
“......你再叫一遍?”任云卿喉结滚了滚,嗓音有些沉了。
杨虞反应了片刻,才惊觉自己叫了这个人什么。
而自己还抓着这个人的手。
他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手指伸出又蜷缩几次,最后还是把手收回了自己身侧:“......我是说,任总。”
任云卿感觉到自己被抓住的手突然就凉了,杨虞这过分欲盖弥彰的回答也实在是令人牙根痒痒。
他眨了眨眼睛,才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又端出一副懒散的神情,拖着调子:“你刚才不是这么叫我的吧?”
杨虞的眼帘垂了下去。
“再叫声哥听听。”
观众本来就是夹缝磕糖的好手,更别提任云卿是这么一个眼角眉梢都带着钩子的男人了。
本有些迟钝的观众,已经回过神来了。
“小任总,任哥……姐妹们我不行了。”
“他们认识!!!!!!!”
“拉手了我去……”
“A爆了这位帅哥……”
“卧槽我直接裤子扔了。”
“小任总:我记得你之前不会做饭。啊啊啊什么关系连会不会做饭都这么清楚啊??这得是睡同一张床的关系吧?”
“哈哈哈哈哈哈池陵:我的脑瓜顶在发光诶!”
“啊啊啊,这个小任总和池陵的互动也很好磕啊!你们不觉得矛盾张力max吗?”
“小任总:没办法,我看他特别顺眼。啊啊啊啊啊你倒是说清楚怎么一个顺眼法啊?是不是看他特像自己男朋友那种顺眼!”
“我tmd,这俩人之间没点什么我倒立洗头!”
“不是,这个小任总到底是什么来路?不是明星,但能让我们池子这个顶级富二代认识,那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公司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我真觉得这个小任总的声音和上一期给杨虞打电话那个人声音有点像......”
“哈哈哈哈哈哈池陵真的充满怨气哈哈哈哈哈,怨妇一样问这个小任总怎么还搞差别对待哈哈哈哈!”
......
看着杨虞埋头把调料什么的按照顺序码放好,任云卿突然生出来一种他们其实还在同居的错觉。
不过他了解杨虞,并不指望杨虞真的会顺着自己的话来再叫自己一声哥。
他只是想逗一下杨虞。
反正这孩子什么话都爱当真。
“欸,你记得她刚才放几勺糖吗?咱放一个差不多的,还有那个油,我已经不记得什么顺序了,但你不是记性好吗?”池陵拿胳膊肘捅了捅杨虞。
杨虞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思来想去,最后朝着任云卿看过去:“放多少比较好啊?”
任云卿嘴上没有把门的,这一点他已经适应了,不至于和前不久刚重逢那样听不得半点暧昧。
他们两个人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像话。
看着黑洞洞的摄像头,杨虞很快意识到光靠着逃避与任云卿接触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
任云卿神情懒散,目光温和,嘴角的弧度半上不下的,好似雕刻而成的面具那样,让人看不到半点真心。
杨虞觉得自己先前也是真傻。
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个人到底怎样看待自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