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是“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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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寺年本来是空闲时,或者陈明忙不过来时,才会来猪肉铺子打下手,做帮工。
但这些天,他来的次数越发频繁,还愈发的勤快,时不时的在宋颂面前晃悠。
可他也不找她搭话,仿佛他是一只粘人的蚊子精,默默追在她身后。
锲而不舍。
宋颂刚擦完桌子,一把将手里的抹布扔到他脸上,愠怒道:“陈寺年,你很闲吗?”
他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耳朵又是红了一大片,低声道:“我……我没有。”
宋颂厉声呵斥他:“你要是很闲,你就蹲到地上,数土坷垃玩儿,别跟个跟屁虫似的追着我跑。”
本来上班就烦。
再敢跟着她,就往他床头放菜刀。
“哦。”少年像个做错事了的孩童,耷拉着脑袋,两只手垂在腿边,无意识地捏着衣角。
宋颂转过身去往外走,刚走几步,一回头,发现陈寺年又跟了上来,还差点撞上她。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默了好一会儿,见宋颂走远,陈寺年才从柜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核桃酥。
他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提着糕点往城东方向迈开步子。
天色渐暗,陈寺年站在宋颂的宅子前,院子里一片漆黑,大门紧锁。
有了上次在小树林黄昏遇妖鬼的经历,陈寺年便很少在夜间出行。
所以,他转身便敲响了隔壁沈娇兰的门。
三声过后,大门“吱呀”打开。
沈娇兰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原本带着的娇柔笑意,在看清来人是陈寺年后,瞬间冷了下来。
她带着不耐烦和疑惑,冷冷问道:“陈郎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暮色将近,他一个少年郎敲一个独居寡妇的门,于情于理,都不合礼法。
陈寺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不妥,他只好低着头,从怀中掏出藏匿已久的核桃酥,小心翼翼递给她:
“兰娘子,这是给沈小姐的糕点。她不在家,能否麻烦你转交?”
沈娇兰神情寡淡的盯着他,媚若秋波的眼瞳,怎么都不温柔了。
她本是不想帮他的,转念一想,还是接过了糕点,皮笑肉不笑道:“行,东西我收了,你可以走了。”
陈寺年面色通红,如蒙大赦,逃一般地飞快跑开。
沈娇兰冷哼一声,重重关上门。
随后,她面无表情地拎着那包糕点走到鸡笼前,像丢烂菜叶似的,把糕点随意扔到地上。
糕点盒子“啪”地摔碎,她抬脚细细碾碎。
她眸色犀利,边碾边骂:“丑八怪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笼子里的鸡见状,争先恐后地从铁栏杆里伸出了脖子,争相啄食着地上的糕点碎屑。
宋颂抱着一摞新买的小说和绘本,兴冲冲地往家走。
她的稿子终于被书行收了!稿酬不多,她全拿来买了新书。
刚到家门口,她便瞧见沈娇兰提着个篮子,神色忧虑地站在那儿。
眉若远黛,目若秋水,粉颊生绯,美得惹人怜爱。
“娇娇,怎么了?”她急忙走过去,关切问道。
沈娇兰佯装生气,撅着嘴嗔怪道:“你这些天去哪儿都不告诉我,害得我总担心。”
宋颂连忙赔笑:“今日下工后我去书行买书了,是我的错,没提前跟你说,给你赔不是。”
“好了,我原谅你了。”沈娇兰娇滴滴地掩面轻笑,挽着宋颂的胳膊进了院子。
她从篮子里拿出几块酥饼和几个白面馒头,摆在桌上:“这些是给你的。”
宋颂两眼放光,笑着道谢:“多谢娇娇!”
沈娇兰又从衣襟里取出一方桃粉色的蚕丝手帕,面带羞怯地递给她。
宋颂接过手帕,展开一看,缎面上绣着两只蝴蝶,围着并蒂莲翩翩起舞。
比翼齐飞,栩栩如生。
“真漂亮!”宋颂赞叹道,心里也没有多想,只欢天喜地的将帕子收进袖子里。
沈娇兰本来就是靠做女红为生,送她一方帕子,倒也不算稀奇。
可能这就是“手帕交”?宋颂也不太懂这些。
她没看见沈娇兰的双颊浅浅,笑涡如蘸胭脂,眸中暖香暗渡。
到了傍晚,宋颂躺在床上仔细思索,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听别的邻居说,沈娇兰平日里极少与人来往,即便是相识多年的邻里,她也总是冷冷淡淡。
可自从宋颂搬来,沈娇兰却总是对她很热情,不仅嘘寒问暖,还时常给她送些吃食。
宋颂问过沈娇兰为什么这般体贴入微,她只说,“因为我们都姓沈,还都是寡妇,应该的。”
她心头微颤,沈娇兰莫不是对她有意吧……?
她希望自己是最近太忙,脑子糊涂,出现了幻觉。
要不明天去找个郎中,开几副中药,好好调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