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一边收下银子一边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而此时,在第四家失踪少女家门外等候了半天的源宗裕三人在马车上坐不住了,源江婉掀开车帘子,探头往左右两边看。
“哥哥,你不是说,按时辰,韦大哥他们俩此时应当来这名失踪少女家了吗?我们都等了两刻钟了,他们怎么还没来?”
坐在她对面的楚芸思忖道:“韦大哥他们会不会是按照失踪少女的顺序去走访,不是依据近路一家家走访的?”
源宗裕:“不会,一坊一坊走访能节省大半日时间,若是按照被拐女子的顺序,来回穿梭各坊之间,他们又没乘坐马车,走访到明日都走访不完。”
源江婉放下车帘子,“可他们到现在都没来这家,都快午时了,他们不会还没走访完另外三家吧?”
楚芸道:“源大哥,我们还是别等了,去下一家走访吧,总会撞见韦大哥他们的。”
然而三人又走访了三家,却还是没撞见韦涧素和傅宁珞,这时候源宗裕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他们俩不会是查到了重要线索,回衙门了吧?”
源江婉跟着两人走访了四家失踪少女家,一无所获,正是感到百无聊赖之际,闻言立马上了马车,催促二人赶紧上马车回衙门,源宗裕扶着楚芸上了马车。
“你现在着急了,早上时,是谁梳洗打扮耽误时辰的?若不是芸儿拉着你出来,你还要梳洗一个时辰。”
马车飞奔起来,远远的传出源江婉的辩解声,“谁知道他们俩这么早出门,我都问过白原了,他们出门时,哥哥你不也才起床?便是我早点出发,你也赶不上他们。”
五人很巧地在府衙门口碰上,源宗裕三人下了马车,看见傅宁珞腰上绑着一根绳子,另一头绑在自己好友那轮椅上,像遛马一样遛着自己好友走。
而自己好友抱着一篮豆腐,坐在轮椅上,比周边来来往往的人矮半截,让人从他那威武的身躯上看出了一丁点可怜像。
好友多年,他哪会从自己好友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看不出自己好友的窘迫,顿时摇着扇子大笑。在他后面下马车的楚芸和源江婉见了两人一前一后遛着走的样子,也相继笑出来。
“傅宁珞,你们这是什么装扮?为何不坐马车?”源江婉走近那轮椅左右看了看,十分好奇的样子。
傅宁珞随口道:“我们这是明察暗访,韦大人装伤残,不会应人注意。”
五人会和,进了衙门。傅文清已经散朝,也回到衙门了。
听闻傅宁珞调查得到的结果,极为震惊。
意识到案子的不简单,当即让白原带着人去走访剩下的失踪少女情况。
“傅姑娘,”
离开算命先生摊子后,两人径直回衙门。
源宗裕三人也没料到不过过去了一个晚上,案子便已经取得这般大进展,一个个惊讶佩服不已。
源江婉:“没想到你有点本事。”
傅宁珞没心思和她斗嘴客套。一直到了快午时,白原等人才回来,带回来了打听到的那些失踪少女的情况。
他一进来便道:“大人,下官等人已经查探过了,这些失踪少女确实孙家少女家境情况相似,生辰八字也类似。下人找算命先生问过,那些失踪的十四岁少女,生辰八字无一不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纯阴女子。”
“算命先生说,这类女子的命格轻,极易招鬼神。需要纯阳的男子命格才能压制。”
在场的傅文清等人听完他的禀报,无端觉得脚底下冒出一股寒气。
傅宁珞立即从坐的椅子上起身道:“爹,这抓十四少女的犯人和普通人贩子不同,他们找的是十四岁极阴体质的未婚福气少女。显然,他们不是寻常买卖人口赚钱,这些少女肯定还有其他更可怕的用途。”
“当务之急,应该找出城内符合条件的少女,避免那些人再次下手。同时,通过这些失踪少女排查知道她们八字的算命先生,媒婆,和尚,道士等。”
后者白原已经带着衙差们打探好了,只需要从他们带回来的记录中找线索即可。
但前面一条找出符合条件的少女不容易。
挨家挨户问肯定不现实,衙门有户籍登记记录,只要调查户籍就能找出所有十四的少女,但户籍上不会写这些少女详细的出生日期,更不会写这些少女的其他情况,因此调查户籍只能作粗选,再加上京城人口众多,三天三夜也翻不完户籍。
正在三人感到棘手之际,一名衙役进来:“大人,长安县和万年县差人来问,今年是否进行户籍更新和旧户籍销重销旧工作?”
大庆朝通常三年会更新一次户籍信息,然后销毁过于陈旧和重复的户籍,方便管理。
这是一个大工程,原本去年就该更新一次,但去年拖着拖着就因事耽搁了,所以这次两个县令提前提醒了。
傅宁珞听到这话灵光一现,“爹,我们不用翻看户籍了,你让人通知各里正,让他们把各坊出生于神元十一年的十四岁女子的名字、生辰、住所还有家世容貌统统汇报上来。”
傅文清得了法子,大松了口气,立马吩咐下去。楚芸见状,主动表示自己可以去收集里正汇报的消息。
今日他们来晚了,到府衙时,傅宁珞他们已经查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如果再不主动积极帮忙,傅文清可能就不需要她们两个非官员姑娘帮忙了。与其被安排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还不如她自己主动争取。
傅文清也同意了他们三个去,并且让源宗裕好好保护两个姑娘,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各里正负责各坊管理工作,对所负责的区域管辖的人员都很了解,让他们汇报,就不用一一翻找户籍,再去调查这些女子的情况。
安排完这些事,时间也过了午时,傅文清让厨房送饭菜进来,傅宁珞抱着馒头,十分不满:“我买回来那么多豆腐,你为何不让厨房做给我吃?”
“我这儿只有馒头给你吃。”
傅宁珞再不乐意,也只有馒头啃。
韦涧素再次和他们父女同桌而食,望着对面就着热水吃馒头的少女稚嫩的脸庞,忽然想起一事。
“傅姑娘,你的生辰是……”
傅宁珞就着水咽下馒头,抬头诧异看他,见他表情认真,忽然觉得古怪。她还不至于自恋到韦涧素想帮她庆生,可既然不是庆生,问她生辰做什么?
她还算态度冷静,傅文清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任哪个当父亲的都没办法对一个年轻人问自己女儿生辰的事无动于衷。
“韦理正,”傅文清直接黑了脸,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提醒:“小女的生辰已过,等小女及笄时,再请韦理正吃酒。”
韦涧素这才反应过来贸然询问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的生辰有多不妥,素来冷静自持的脸浮起一抹尴尬的红。
“傅大人您别误会,下官有此一问也是因为傅姑娘好像也十四岁了,若是那些犯人铤而走险…”
傅文清清瘦的身躯一顿,傅宁珞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她也符合目标,“爹,您还信这些啊?”
“胡说,你爹我从不信这些。”
“那您怎知女儿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
“是你娘,”傅文清出卖妻子道,“你小时候她给你算过命,那道士说你八字轻,容易招小鬼,晚上容易惊醒哭闹,闹得家宅不宁,所以需要时时照看。”
那时候傅家和郑家关系还没闹那么僵,妻子对女儿的怨气也没那么大。
“你奶奶那时在京城,跑去骂那道士,说你一觉睡到大天亮,一天咧着小嘴傻乐,跟个弥勒佛似的,像菩萨坐下的小金童。就算是招也是招神仙,将人好一顿骂,后来那道士被你奶奶骂跑,她回来与我说,我才知道你生辰不一般。”
傅宁珞听得乐呵。
那道士八成是想着小孩晚上要喝奶,容易哭闹,因此说了那样的话,哪里知道她自小吃饱喝足就能好好睡觉,雷打不动。
如果是她娘,肯定自己脑补一番全相信了。但她奶奶不一样,虽然也信鬼神,但比她娘理智、思维清晰,所以寻常人很难骗到她。
三人也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毕竟那些人抓的人从没有高官之女。傅宁珞武艺高强,谅那些犯人也不会不长眼的劫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