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沈明蕖便被告知陆旭安给她留了东西,怔愣着接过长条的木盒。
在密林受的并非皮外伤,沈明蕖仔细处理完伤口后才感觉好了些。
她半靠在椅背上,叹着气打开烫手的木盒。盒中赫然放着一把折扇和一支上好的创伤膏。
琉璃扇面绘有不同的图案,如梦似幻,流光溢彩。
轻抚着扇面,沈明蕖还是想不通,明明她自相识起便对他是一视同仁的疏离,为何他锲而不舍地想与她交好。
他的热情像是不会被浇灭。就算他们二人的父母相识,可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沈明蕖把扇子放回盒中,打定主意等到以后见面还给他。
在客栈疗养了几日,沈明蕖才临时起意前往归元寺瞧瞧。毕竟她和纪长衍约定好在归元寺相见,可以提早过去逛一圈。
刚推开门,就撞见了宋淮期。
“师妹这是要出门吗,去哪?”宋淮期把手中的话本子递给她,“拿来给你解闷。”
愉快地接过话本,沈明蕖笑着拍他的肩头:“谢了。我要去归元寺看看,师兄一起吗?”
“好啊。”宋淮期略加思索后脱口而出:“和那位约好的?”
沈明蕖跨出客栈的门槛,“对,我们约好在此处会合。听闻归元寺香火旺盛,庙宇肃穆,寺中的面食味道一绝,正好去尝尝。”
“我就知道。”宋淮期无奈地笑着,“走吧。”
归元寺坐落在僻静之地,门前是宽阔的运河。石拱桥的台阶经过积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浸染了厚重悠久的底蕴。
沈明蕖扶着栏杆低头看着碧绿的河水流淌,浅浅的流水声落入耳中。
“山泼黛,水挼蓝,翠相挽。”她展颜笑道,“我喜欢临洲这样恬静又生动的景色。”
宋淮期侧身靠着栏杆,目光看透一切:“只要是引人入胜的景致,有哪个你是不喜欢的?”
“还是师兄了解我。”沈明蕖点头,满脸深沉地捏着下巴。
“不过,师妹是一视同仁,还是别有偏爱?”
沈明蕖凑近他,低声道:“师兄觉我随性散漫,对一切都是可有可无,就算喜欢也是浅淡的不入心的?尤其是这世间的山川河流、花草树木。”
宋淮期顺着她的话语想了想,难以相信自己的认知出错了:“难道不是?毕竟未曾见过你喜悦得难以抑制的样子。”
“非也非也,只不过我性子本就如此而已。其实我很喜欢我所拥有和遇见的一切,譬如亲友、宗门,还有我们游历时的见闻。真要论更喜欢哪一个,我选这里。”
“临州这一带的景色如诗如画,师妹偏爱也实属正常。”宋淮期认真地听着她说话。
两人边走边谈,很快跨进了归元寺的门槛。
青石板铺就的路很宽敞,足够七八人同行。两侧栽种的绿树成荫,辟出一隅清幽之处。
沈明蕖仰头望向延展到瓦片上的树枝,清幽的景色撞入眼眸,她驻足片刻,恍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许是错觉,她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香客虔诚地焚香拜首,几乎把殿前空地摆放的香炉插满了,香火味浓厚。
“我们也去上一柱香?”宋淮期扭头问她。
“好啊。”于是两人融入人群,随众躬身拜了拜。绕过香炉,他们两人慢悠悠地走进正殿。
金身佛像巍峨矗立在殿内,慈眉善目似在俯瞰芸芸众生。
静默着走了一圈,沈明蕖穿过佛像背后的门,一眼望去,偏殿亦是人来人往稍显拥挤,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后花园。”
宋淮期自是不会反对,点头与她拐向弯曲的小径。
后花园有偌大的湖,引有一泓活水。四周古树掩映,绿意盎然,洁白的鸽子扑欶其间。
狸猫也慵懒地躺在石凳上,并不怕人,任由香客抚摸。
饶有兴趣蹲下地逗弄狸猫,沈明蕖在心中喟叹手感很是不错。
惬意闲适地就此处停留,两人胡扯着聊了许久。
“有些饿了,我们去尝尝素面吧。”她恋恋不舍地放开狸猫。
素面的卖相很好,让人看着便有食欲。
举箸尝了几口,沈明蕖的眼神亮了亮,“好吃!汤是清甜的。”
“嗯,味道同从前一样。”宋淮期失笑。
很快素面就见底了,她缓了会才起身,“我方才看到了系满红带的古树。”
宋淮期会意,与她走到古树下。
鲜红的丝带随风飘扬,像是要将写在其上的祈愿传到远方。
所求无外乎是亲人康健、事业有成、姻缘美满,沈明蕖站在树下默念上面的字迹。她伸手拉住半旧的带子,字迹已有些褪色,可依旧能从中窥见几分飘逸的笔力。
旁人想把写好的祈福牌挂在树上,两人连忙让到一旁。
“怎么了?刚刚盯着那条红带看。”宋淮期温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字写得不错。”微凉的风吹拂而来,沈明蕖甚是惬意。还想再说点别的,随影石却突然有了反应,她怔愣了片刻,取出随影石。
掌中的随影时亮起,散发暖意。
他已经到临洲了吗?沈明蕖极为意外地转身望向四周,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宋淮期一看眼下的情形就明白了,“那位公子到了?”
“对,他应当是来了。”沈明蕖顿了顿,“我还以为至少要再等半个月呢,只是不知他现在到哪里了。”
“正好,我们可以边逛边等他。”宋淮期抬脚走下树边的石阶。
沈明蕖挨着他走,“也好,这随影石只能知道他在那个方向,无法得知他具体在哪。要是他今日不来呢。”
“无事,我们再待两个时辰就走,明日再来也可。”
她捧场道:“师兄说的是。”
连续赶了两日路,纪长衍风尘仆仆地来到归元寺时,看见是他们二人指着枝桠言笑晏晏的样子。他不知怎的心中顿生落差感,也许他的加入过于唐突,也许会让她的同伴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