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去找刚才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联系的时候,他便听那人没有什么感情的吐出几句话:“这属于突发情况,病人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了。脑淤血,不过只是有些症状,准备进行手术,让你过来签个字。”
听到这里他突然回忆起几天前去医院里看妈妈的时候,妈妈好像对着隔壁床的人说这几天脑袋有些昏。
当时他缴费回来问妈妈说了什么,妈妈也只是说没有什么,让他不要担心。
当时没有太在意,没想到是脑淤血的症状。
他记着,妈妈有高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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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顺利进行手术,盛淮打电话给张多钱,让他来医院里一趟。
当三人都在医院的走廊上站着等张多钱的时候,张多钱到了。
他浑身的酒气味,邋里邋遢的,胡茬长了许多。脸黄得跟橙子一样,一张开嘴就是一股恶臭味。
酒味。
等张多钱签完手术知情同意书之后,盛婉婷便被送进了手术室中。
医院的走廊中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站在三个人的面前。
“字签了,你说的500转过来。”张多钱摸了摸兜里的一盒烟,正打算拿出来抽一根的时候,就见自己面前的盛淮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拿出钱,抽出5张给他。
与此响起的还有他冷淡的嗓音,“医院里不能抽烟。滚去外面抽。”
张多钱眯眼看了一下他,便听他大儿子继续说,“眼睛不要可以捐掉。再他妈盯着我看,给你抠了。”
明明他面前的人还是那一副表情,冷淡的盯着,面前的手术室,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前,可他说的这话确实是有些吓人。
张多钱下意识的就想吐一口口水,便听见他儿子继续说,“想死就继续搁我面前。”
最后张多钱捏着钱,“tmd今天要不是老子来这医院里给你那个破娘签字儿,你看你妈今天死不死。还赶老子滚。我呸。恶心死了。”
盛淮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忍住一拳将张多钱撂倒在地上的想法,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冷声警告:“特么你想死你就直说。那他妈是我妈,你配说吗?正好这里是医院,不用多跑。”
说着,他感受到身边的盛年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垂眸看着他弟弟的手一眼,才想起来,其实和自己来的,还有两个人。
那……池宴是不是看到张多钱那副令人恶心的样子了?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
……
他咬了咬下唇,在自己的视线中看见张多钱骂骂咧咧的走了之后,就一直垂着眼眸盯着他弟弟的手看,压根不敢去看自己身边的人一眼。
他害怕池宴知道这些事之后,会觉得他们家的情况很糟,他很难接受。
那他是不是就会冷着一张脸起身,然后在下个星期换座位的时候跟老刘说,自己要换个同桌?
一股酸涩感莫名其妙的涌上的心头。
这还是他第二次因为身边的人感觉到张多钱的烦人。
第一次是因为南安他们去他家玩耍,结果才玩到一半,张多钱就回来了。
那种感觉真的很窒息。
事情过后,他也会觉得南安会嫌弃他,他们都会远离自己,不再和自己玩。
可后来南安给他说那个只是他爸,并不是他,又不是不能接受。
可这一次呢?
这一次池宴会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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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相坐无言到下午4点,中间某些时候盛年会悄悄的跟他哥哥说些话,比如问些“妈妈怎么了?”、“手术会不会顺利完成?”之类的。
晚了些,池宴碰了碰盛淮的手背,他听见池宴轻声对着他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盛淮一感觉到他的手的温度便像触电似的,将手“噌”的一下收了回来。
一种紧张的情绪蔓延上心头,包裹着他的全身,麻木的痛。
池宴好像是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耐心的询问,“你想吃什么?”
盛淮的目光一直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思想有些麻木。
他突然抬起头,他知道自己的眼眶也许是红的,也许声音是带上哭腔的,“池宴……”
池宴的心一紧,神情都变得慌张起来,他连忙道,“你别哭。总有办法的,先等等。”
盛淮盯着他的眼眸看了好久,终于冷静下来,手无意识的捏紧了他的指尖,“嗯……”
盛年看着他哥,他不是傻子,他也不小了初三了。
他知道脑淤血做手术的风险到底有多大,很可能术后他的妈妈会变傻,可能会丧失个人行动能力,这些想法他都想过,他在慌张的时候,听到他哥细声细语的安慰了他一句。
“年年不怕,有哥。”
这句话让他恍惚了好久,在之前那一次妈妈动手术的时候。
他记得他哥好像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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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手术费是5万元,盛淮没有用他妈妈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存款,全凭自己一个人打拼。
将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有6万多。
现在已经没有了。
盛淮不知道,这次手术的98,000元到底该怎么凑。
还有术后恢复、最少为期一周的重症监护室。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疼痛且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