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疑落子,在棋盘上磕出一声清晰的脆响:“浮华过后,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风轻继续思考棋局,李大宗师今天棋路很凶啊。
李不疑盘着手里的旗子,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师弟这样不愿意认我,那天的事,确实伤到他了。”
那天久别重逢,心神松动,竟一时情不自禁……回想起师弟的味道,李不疑赶紧摇了摇头,把不该想的东西从脑海中清出去。
前世的剑神根本不是会有情爱心思的性格,他们师兄弟二人相处多年,未见旖旎,这一世,因他珍视这份失而复得,对师弟的关注比前世多了许多,师弟对他孺慕之情远胜从前,被他那天的行为误导,才会觉得非他不可。
他做师兄,本不该扰乱师弟心神的。
见李不疑神色黯然,风轻笑骂道:“活该,这就是你嘴里善良可爱,心思单纯的剑神,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才被你坑了这一笔!”
“说吧,坑我这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李不疑接话:“我师弟确实是很可爱的,说到底,是你想欺负他在先,趁我不在?”
他半开折扇,乐道:“呵,我偏在。”
风轻看得牙痒。
李不疑收回扇子,摇头:“再说,坑你的人不是我。”
“我师弟天纵奇才,胸中自有沟壑,我一介江掌门的跟班,虽然可供江掌门随时驱使,但江掌门想自己说话,我怎么好越俎代庖呢?”
李不疑越说眼睛越亮。
江雪比他想象中更适合掌门的位置,处事稍显青涩,只要有他辅佐引导,假以时日,必能在灵玦宗掌门代际更迭中留下深刻的一笔。
风轻看不得李不疑那副“吾家师弟初养成”的样子,简直了,你们灵玦宗师兄弟培养感情,能不能别拿他风云商行当垫子?
风轻打断他道:“这就是一大早扰人清梦,在我家门口说我坏话的理由?”
李不疑落下最后一子,摊手道:“你非要计较这个,拿我的名号推广私货的钱准备怎么结给我?”
他下完这子,中盘的胜机算是堵完了。指望李大宗师收官出纰漏,纯浪费时间。
风轻干脆利落地投子认输,差人进来收拾棋盘。
那边李不疑坐得相当不羁,一如往常地张扬随意。
风掌柜磨了磨牙:“我看你是很喜欢你师弟。”
李不疑轻轻道:“那是我的事。”
他再喜欢,也不能耽误师弟。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风轻笑起来,今儿个又没下赢李大宗师,但是无妨——
风掌柜继续说道:“还好没有影响到你这位老朋友的恋情……我们这局棋下得挺久啊,想来江掌门那边,也该结束了。希望江掌门满意我的招待。”
?
李不疑感觉风轻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你招待了什么?”李不疑问。
风掌柜语气暧昧:“自然要好生招待江掌门,以便来日灵玦宗继续荫蔽我风云商行啊。”
以风轻的脾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穿衣要穿最金贵的料子、用最巧妙的手艺,行走要摆最奢华的排场、带最漂亮的美人。若比照这一套招待江雪……
李不疑顿觉不妙,立刻冲回招待江掌门的梅字间。
前世风掌柜也拿类似的一套招待过他,每次来风云商行,都要沾一身洗不掉的梅香,冰冰不喜欢这味道,要是再粘上脂粉气,冰冰会更不喜欢的。所以风掌柜的招待,全让他给拒了。
李不疑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心态往回走,江掌门的跟班,有什么立场管江雪的闲事?
说起来,冰冰连酒都不会喝,掌门难免有逢场应酬的时候,那样醉酒的冰冰,也要给其他人看到吗?
李不疑心乱如麻,梅字间外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
房间内只有江雪一个人。
好,也不好。
罗纱屏风后,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氤氲的热气熏得肤色微红。师弟只着单衣,领口敞开,似乎正准备就寝。
一个已经心动的人,要怎么和这样的师弟单独相处……
江雪眨了眨眼,道:“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