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维与府衙更是慌了神,“小姐!”
他们挣扎着起身,又被看守的杀手压下。
耳畔赵恒宇却是仰天大笑,“徐盈!你又栽在我手上了!”
几人恨恨看去,正待开骂,不料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天而降!紧接着一股磅礴的内力将湖面的水气抽了上来,直直扑在了火光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惊愕。
“柳江白!”
赵恒宇认出来人,还未说完话,柳江白便抖剑一弹,长长的剑自赵恒宇的肩膀而过,将他的身躯穿透,钉在了假山上!
不及徐知文他们反应,又是几道水柱被内力抽起,引向火势!
嘶嘶——
大火陡然灭去,留下一道瘦小的身影。
“阿盈!”
徐知文喜极而涕,正要让他救人,却突然听见那位摩诃门的左使喊了一声:“右使?”
徐知文彻底愣住,他看向柳江白的背影。
什么右使?他不是阿盈的师兄吗?
一同愣住的,还有一众还活着的摩诃门杀手。
摩诃门左使见这青年的脸虽是陌生,但身形手段却莫名熟悉。
摩诃门左右使三年一换。但两年前门内新收的弟子中,有一位横空出世,直接对右使下了拜帖挑战,自此成了新的摩诃门右使。
后来再有谁拜帖挑战,皆被他打得心服口服。
可摩诃门到底是个杀手流派,新进与折损的人也多,后进者不了解这位手段残忍且独来独往的右使,对他又敬又怕,私下里却都道他是个只会动手的傀儡。
但现在这个傀儡好像活了一般,怒意与悔恨交织在他的眼中。
左使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有些畏惧地后退几步,“您要背叛门主吗?”
摩诃门除了门主外,便数右使武功最高!
眼下他右手手筋已断,哪里是右使的对手!
柳江白看也不看左使,飞转着手里的短刃,眨眼间便割断了左使的手脚筋,而后径直走进了潮湿又闷热的火圈里,将不省人事的徐盈一把抱起,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身后徐知文像是在喊些什么,柳江白没有听见。
她的身体太烫了,再不用冷水降温,她会像师门里的那些同门一样,再也醒不过来。
手指搭在她的脖颈上确认她还活着后,柳江白才松了口气。
就差一点点,他以为就要失去这个师妹了。
在摩诃门的两年间,他也曾遍寻侥幸活下来的同门的下落,可每每刚有线索,就被摩诃门的杀手先行摸了过去!
等他料理好一切行踪时,同门已经被杀了。
他无数次后悔,是不是他将祸事再一次引向了同门!
直到在徐家与这个师妹相认,得知她也在寻找同门和覆灭宗门的真凶,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师妹给他治伤,帮他寻找叛徒,要他干净利落地回家替母亲报仇。
那几天,他甚至期许着,他们可以一起重建师门,哪怕师门中只有他们二人。
火光漫天的那一瞬间,两年前的那场大火不合时宜地与之重叠。
满山大火无情又炙热,拼死相抵的同门和诸位师叔师伯在他眼前一点点化成小小一团。
记忆里的火光再次重现,他空白的脑海瞬间被一股慌乱填满。
——徐盈在那里。
有个声音在催他。
——去救她。
磅礴的内力抽动湖水扑向火势,一次又一次。
他以为,他就要失去这个师妹了。
他搂着徐盈,真实而又虚幻。
幸好。
幸好他没有来得太迟。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紧接着咳嗽几声。
柳江白给她顺了顺气,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湿发拨开。
“阿盈,没事了吗?”
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眼睛倒映着泛白的天光,像清泉洗过的明珠,透彻又摄人心魂,猛地撞进他的视野里,柳江白只觉被什么东西击中。
他后知后觉去查看她的脉搏,徐盈却倏地缩回手。
“我没事,师兄。”
药效虽过,但一把脉,柳江白一定会察觉她用的药,并非她骗他说的提神的补药。
但药效过后的身体无力得很,她虚虚靠着柳江白相托,一边调息,一边慢慢等待体温降下来。
高温与冰冷交替,腰后掌心的温度如过电般滑进她的四肢百骸,酥酥麻麻,身前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像是将她围住。
她的确被围住了。
脚下踩不到地,只能靠腰间那只手将她环在对方面前,她唯一的支点是两道身影近处的力道。
徐盈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挣扎着推开距离,反被拉得更近。
“再动就要呛水了!”
头顶声音落下的同时,腰间的力道也紧了几分,鼻尖撞上先前有力的心跳。
噗通、噗通。
也不知是不是药效的影响,她的心口也跳乱了节奏,两种心跳声交叠着,你来我往。
徐盈慢半拍地想起,古代人好像有个说法叫男女授受不亲。
但她此刻提不上力,说这个怕是有些小心眼了,便胡乱找了个话题,“赵恒宇——”
柳江白目视前方,语气硬梆梆。
“挂假山上了。”
挂?
徐盈见他并不担心人跑了,权当他口中这个挂,跟现代挂墙上是一个意思。
只是他这个说法,有点像她先前噎人的语气。
她不自觉笑了下,仰头对他说:“多谢了,师兄。”
她原本是想亲手替原主报仇的,这具身体不能死在同一个人手里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