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火烈鸟号那时一样,如果救下其他人的代价杀死某一个人的话,这个代价由她来支付。
想要让世界匍匐在脚下,她也得有背负灾厄的魄力,弗雷凡斯的惨剧不能再次上演。
“我拒绝!哈德家会与她们的教母生死与共,这次你别想丢下我们,leader!”
“现在你们的教母是哈德明娜。”婕德的语气不容置疑:“最糟糕的情况是,我们无法与本部取得联络,所以最起码你们要平安离开。哈德家不能一次折三名高级干部在这里。”
那双翡翠色的瞳孔褪去了往日的温和,北海教母的威严在此刻展露无遗。
尽管不情愿,乌玛最终还是认同了婕德的计划。
凭借强大的见闻色,婕德马上找到了加兹特,以及正在和他争执的缪勒博士。
“我一定能活下来,但其他人不一定。”克劳拉的语气恳切,她从没用过这样急促的语调和人说话:“加兹特,带着米娅赶紧走!是三个人一起死,还是三个人一起活,很简单的选择,不是吗?”
“原来你们是情侣啊?”听了一会墙角的婕德走出来从遮掩物中走出,恍然大悟道:“自我介绍一下,白焰费尔,军衔上校。”她的步伐悠闲,姿态从容,刻意展现出的压迫感使她能够更好地掌握主动权。
加兹特连忙上前把克劳拉护在身后。
“很简单的选择题,加兹特。”婕德把鼻梁上的墨镜扯下来了一些,露出翡翠色的眼眸盯着加斯特说道:“你死,所有人活;或者你死,所有人死。”
“信号已经发射出去了。”克劳拉拨开加兹特的手,对上婕德满盈杀气的目光说道:“这座岛上的所有人都要为天龙人的秘密陪葬,纠结加兹的性命已经没有了意义。”
“所以我在补救了。”婕德低低的叹了口气:“这座基地的外来者只有三位,两名海军和一名鱼人。”她隐去了乌玛的存在。
加兹特刚要质疑,立马又明白了婕德的意思。
除了他,入侵者都是世界政府的人,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克劳拉再次强调道。
“我的下属也正在和海军本部取得联络!”婕德同样加重了音量:“缪勒博士,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们必须要为今天发生的事承担责任,想想你的孩子!”
加兹特的头颅低低的垂下,他正要往前走,却被克劳拉住了手腕。
“我会生下那个孩子,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加兹特,而不是我想要成为一名母亲。”婕德释放的杀气在空气中流淌,远不是她一个孱弱的研究员可以承受的。
“够了,克劳拉……”
“一个人的性命和一整座岛的性命同样重要。”克劳拉截断了加兹特的话语,平淡的语调下是惊骇的词句:“我已经将芯片植入他的身体。一旦他的生命体征消失,关于康奇兰迪亚的一切秘密便会传遍世界,到时候您也难辞其咎,长官。”她在说谎,但这不是婕德可以辨别出的谎言。
“……”婕德当然不会想到还有这一招。
无论是十几年后的贝加庞克,还是如今的缪勒克劳拉,他们这帮科学家发布遗言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
“你们搞科研的难道就没有什么人道主义精神吗?”婕德被气笑了:“你这样在我们那儿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不过是为了让羔羊乖乖听话编造出来的童话。”背后是纵横交错的电缆和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克劳拉的脸上永远挂着那副死了算了的欠揍表情。“如果那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康什岛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放了他,我当你们的人质,他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的。”
在人类眼里,世界可以广阔到什么程度呢?是分子层面的双螺旋结构,是纳米级别的病毒转录;是从雨林到冰川、从深海到高山的独特生物群落;是追溯到约38亿年前,最初的单细胞结构开始演化;是展望未来,环境变化、人类活动、科技发展、物种交流,种族的存续与可能对进化方向……
曾经她以为她可以穷尽一生沉醉在这个世界浩瀚复杂的规则之中,探寻人类智慧的极限。
世界很大,但那与克劳拉无关,她所能拥有的世界很小,失去了就再也抓不住。
在触及区间右端极限的那刻她突然意识到,她所能拥有的全部,与整个宇宙所有的物质同等重要。
婕德看着那双平静到残酷的眼睛,感到有些棘手。
果然太聪明了就是碍事,婕德糟糕的与那些施行愚民政策的君主产生了共鸣。
她缓缓吐出口气来。
其实很多人都对她有所误解,比如善良、仁慈、心软什么的。
不是她不想倾听那些哀恸,如果放任悲悯将她吞没只会寸步难行。假如为了整座岛牺牲某个人是个错误,她欢迎任何人来向她复仇。
如果她能够做到萨卡斯基那个位置,她只会是更加强硬的鹰派——
不光海贼要杀死,天龙人也要杀死,阻碍时代洪流的一切都该被推翻。
“要让活人闭嘴的方法有很多种,”婕德瞥了眼一旁的培养舱,“比如做成植物人标本什么的。”
“我也有手有脚,有嘴巴有舌头。”见计划失败,克劳拉立马说道:“你敢这么做,我可以现在就拉所有人陪葬。”
“那就做一对标本吧。”随着话音落下,那对翡翠色的瞳孔向克劳拉逼近。